小说作家和手工达人榛生的A面以及B面
□本报记者范佳
翻看榛生的微博,令人出乎意料。这位拥有众多粉丝的“80后”文艺小说作家,微博上的内容却充满了生活气息,几乎全部是她精美的手工作品和生活中的小确幸。正如她的简介,除了作家之外,紧跟其后的还有“手工达人”和“生活家”。这种动手制作的创造力,给她的生活和笔下的人物带来了更多的可能性。
过好生活要保有做布熊时的心情
榛生笑言自己大概五岁时就会做手工了。当年小小的她认真地把线穿进针孔,用奶奶针线盒里的小布头缝了一个布袋。“当然那是很简单的布袋,也并没有什么实际用处,就是一个孩子的想法。”
“我奶奶是个闺秀,她也是从小就会针黹,一生里足不出户,最擅长的事就是绣花。”榛生回忆,奶奶从没特意教她,但是看奶奶每天做针线自己也就学会了。她胆子大,敢把大块的布料当中最好看的花儿给剪下来,弄得奶奶哭笑不得。
在榛生看来,做手工是一种人生的享受。绣一枝花草,缝一只布兔,或者用皮料做一个手提包,制作它们的过程,就是人找回自己内心的过程,是去和内心里那个五岁的小姑娘相遇的过程。而手工的魅力,大概就是内心深处的宁静,还有“做这只小布球给我的孩子玩”那种特别温柔、特别美好的心意。
榛生的手工作品,在朋友之中很受欢迎。她曾做过一对儿桃红、墨绿的布熊送给一位大姐。大姐非常喜欢,还给这对布熊起了名字。
那时榛生还在长沙工作,租房子住,每天下班时常常遇到下着冻雨的窘境。坐在班车里听着耳机中的歌,她彷徨于自己何去何从。这位大姐常打电话和榛生聊天,询问她的近况。大姐鼓励榛生,不论去到哪里,都要保有做熊时的心情,那种认真生活、好好完成每一件事的心情,那么日子就不会过得不好。
榛生还曾痴迷做牛皮包,当时网上还没有手工包的教程,不像现在随时都可以搜索教程。她只能自己画纸样,自己摸索。在武汉,她和一个叫绿子的朋友一起去清芬路买皮料,皮料太沉,俩人扛着皮料回家。一路讨论着要做一个什么样的包,边聊边互开着玩笑,一路欢笑。“年轻的时光里,那是最快乐的一段。”榛生笑着说。
用蔬果的横切面做成“天然印章”
如今榛生已为人母,手工依然点亮着她的生活点滴。她每周陪孩子上两次英语课,一次课2小时的时间,她会在家长休息室中等待。休息室里常常没人,那一张桌子、三把椅子就是她的小天地。她从包里拿出一个自封袋,里面装的都是她的针头线脑,两节英语课的时间,从打草稿、剪裁、绣花、收边到最后把别针钉牢,足够她做好两个小胸针。“时间横竖都要浪费,这样浪费比看剧浪费有意义吧。”榛生说,手做的东西比机器做的好玩,带有制作者的个人气质,就好比韩国大婶们每家做的大酱汤和泡菜,味道各异,时间在每个人的手上会变异成不同的气场。
当手工融入生活,便更加生动可感起来。在榛生看来,生活家是始终在生活中寻找真、善、美的人。一把青菜,一瓶水,一张纸,一块糖……生活家都可以看到它们的好,用可爱的视角对待它们,喜欢并爱惜它们。
榛生喜欢自己的家、自己的用品、自己的小孩、自己的服饰都能整洁干净,为此她必须做一个勤快的人。当她成为一个勤快的人后,在整洁干净的生活底子上,她发现可以观察到更多美妙的事物。
“比如蘑菇、橘子、秋葵、洋葱的横切面都很好看,它们就像天然的印章。我赶忙唤来小孩,教他用颜料在白棉布上盖印章,然后我们把这块布轻轻洗涤晾干,就有了一块好看的小方巾。”榛生说。
在等待客人来家中作客前,榛生会把西瓜和苹果切成小块,准备好沙拉酱。见孩子无聊,便教他用几根牙签和小的苹果块儿搭建一种立体的结构,使它不倒。这样的游戏很受孩子欢迎,等客人来了,几个孩子便一起搭建起这种“水果建筑”。孩子们一边搭一边吃,玩得很开心。
在榛生眼中,很多小事都可以用自己的想法把它们变得有趣。一次,一家人去山上玩却忘了戴遮阳帽,榛生便用一件衬衫和一张广告宣传单做出了一顶帽子来,就像拥有百宝箱的哆啦A梦。空闲的日子,榛生还喜欢记手账,有趣的图画配上文字,记录生活中的点滴美好。这样实用的乐趣给榛生带来满满的幸福感。
一度着迷植物染写篇小说来纪念
榛生的作品中常能寻到她的手工情怀。她会不自觉地为主角安排一些特长,比如一位女子是手工技艺高超的店主。她做的很多手工都是单独一份,概不复制,而整个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又比如女孩在买大鸡排的时候和别人吵架,对方要‘追杀’她,她就开始跑,跑了三条街后,跑到一间小店里。店主是个做手工瓷器的男子,救了她。这个故事就收录在我的新书《没有星星,夜不滚烫》里。”榛生说。
在榛生看来,小说虽是虚构的艺术,但很多时候作家是在写自己。小说的细节是作家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观察和回忆,虽然故事本身并不一定发生过。
榛生在写《草木染》这篇小说时,加入了男女主角一起染布的细节。这源于她有一段时间着迷于各种植物染。她在网上看了很多教程,捡了很多青柿子,买了栀果、靛蓝、矾块、白棉布。染剂难免从手套漏进去,她的双手都被染蓝了。
后来榛生发现,其实很多植物都可以做染料,她也就不拘一格,把樱桃、桑葚的汁儿当染料,居然染出了好看的灰紫色。这么美妙的事儿榛生并不想辜负,她开始计划着写点什么来纪念。在她的构思中,要有一个特别好看的姑娘当女主角,一个像古人一样的浪子当男主角,于是就有了《草木染》这篇小说。
这次,随榛生新书《没有星星,夜不滚烫》一起寄出的,还有她的抽奖赠品。玛瑙、玉髓、砗磲,珍珠……她精心挑选原料,设计制作。亲手穿起这些晶莹的珠宝,亲手包装,每一个宝串还起了名字。
其中一串,是白玛珠子配着一颗粉晶、两颗黑玛,和一只白玉髓小莲蓬。正如夜晚的池塘,秋天雨后荷花季节要结束时那种清凉的意境。
在榛生心中,读者对于她来说是人生的一部分。“我的读者有些跟我跟了十几年了,我开始写作的时候她们就知道我,我出的每一本书她们都会买来阅读,我生小孩,隐退了一两年,她们却还记得我。我开店,她们来当我的顾客。我出新书,她们马上来捧场。她们因为我的写作、我的手工,或者我设计的小珠宝而觉得生活很美好。而对于我来说,她们为我的美好而感受到美好,本身就是更高级的美好。这些小珠宝送给读者,是一种古人的情怀,‘匪报也,永以为好也’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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