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苦瓜茶
重庆 王中平
要是餐桌上有一碟苦瓜，孩子一般是不会吃，最主要的原因是怕苦。而我却对苦瓜情有独钟，或清炒，或凉拌，皆能入我的胃口。最近岳母把吃不完的苦瓜做成苦瓜干，叫人给我捎来，说苦瓜干泡水喝，可以清热解毒。
每当我坐在电脑前，无法写出文章时，便泡一杯苦瓜茶。热汽在面前袅袅升起，空气中有一股苦涩的味道氤氲在我周围，似乎日子也变得有些苦涩。
的确，生活不可能只有甜蜜，酸甜苦辣都经历过，才算真正的人生。
记得在我小时候，家里兄弟姐妹多，日子过得十分窘迫，经常处于饥饿之中。吃得最多的是玉米羹和红苕，偶尔还吃糠粑。即便是玉米羹也不多，并且很清，能照得见人影，糠粑吃了上厕所很难受，红苕要好一点。
父母想方设法改善伙食，在屋前坝子边缘栽了几行苦瓜。那一年长势特别好，开了很多黄色的小花，引的无数蜜蜂前来采蜜，甜蜜的事业也是从苦中来。一个个苦瓜吊在藤蔓上，挤挤挨挨，像我们兄弟姐妹困了、饿了、冷了，抱团在一起，互相依附，互相面对风雨。那一段时间天天吃苦瓜，母亲变着花样端上桌，爆炒、凉拌或放在玉米羹里。开始我怕苦，不愿吃。肚子饿得实在不行，强迫地吃了点，慢慢的味蕾适应了这种苦味，比吃那玉米羹要耐饿些，由此逐渐喜欢上了它。
生活中的苦也不过如此。开始遇到苦难，心里有点胆怯，只要勇敢的吃下第一口，苦难就会被你慢慢地消化。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一九九一年，我十九岁。听说有个地方好找事做，便背起简单的行囊出发了。来到陌生的城市，没有一个熟悉的人，没多久带来的少许盘缠已用完。困了睡坟地，饿了喝自来了。曾经有两天没吃饭，揽到一个临时的活，是去货场扛包。麻袋里装的全是大米，一袋有两百多斤重，压在肩上如一块巨石，两腿发软，眼冒金星，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往下流，模糊了双眼，流到嘴角，咸中带苦，涩涩的，有点苦瓜的味道。但我没放弃，坚持了下来。三年后回家盖了新房，有了属于自己真正的家。
现在生活好了，苦尽甘来。对于过去的苦，我从没有忘却。一杯苦瓜茶，时常提醒自己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珍惜当下。一杯苦瓜茶，伴我度过日出日落，在苦闷时，给我慰藉，在我困难时，给我前行的动力。一杯苦瓜茶，袅袅热气里，氤氲着过去与未来，慢慢品出了生活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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