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期选举倒计时 五千大兵赴边境：特朗普醉翁之意不在移民
美国防部29日说将向美墨边境派遣5200名军人以应对移民潮。视觉中国 图
10月29日，美国国防部宣布派出5200名现役士兵奔赴美墨边境，以阻挡中美洲“移民大篷车队”入境。当前美军在前线围剿“伊斯兰国”的人数也不过如此。特朗普下令陈兵南境，究竟是为了抵御移民大军的“入侵”，还是为了给中选拉票？强硬的移民政策立场曾助力特朗普入主白宫，而在美国中期选举进入倒计时的关键节点，特朗普选择再次向移民开炮，政治意图依然明显。
移民逼近，挥兵南下
控制移民是特朗普的政治标签。竞选总统时，他就将移民说成是罪犯、毒贩、强奸犯，指责非法移民是美国犯罪率上升的罪魁祸首，承诺要在美墨边境建起高墙。上台之后，他开始步步为营地兑现竞选承诺。从颁布横扫穆斯林国家的“旅行禁令”，到取消针对中美洲移民的“临时保护身份”（TPS）项目，从宣布对非法越境实施“零容忍”，到强制执行“骨肉分离”行动，特朗普不断收紧移民政策，加大非法移民的遣返力度。
当前，中美洲移民潮成为美国面临的首要移民问题。中美洲国家洪都拉斯、危地马拉和萨尔瓦多因连年内战，导致暴力犯罪猖獗、毒品泛滥不止、腐败居高不下、民众苦不堪言，被称为混乱的“北方三角”。近年来，数万名中美洲人选择逃离家园，北上取道墨西哥，进入美国避难。鉴于美国申请难民身份耗时长、难度大、手续繁琐，导致大量中美洲人成为非法移民，滞留在美国。
近日，一支由数千名中美洲人组成的“移民大篷车队”出现在中美洲和墨西哥之间。他们大多携家带口，结伴而行，长途跋涉，浩浩荡荡地涌入墨西哥，挺近美墨边境。与此同时，又有一支约三千人的移民队伍，穿行在危地马拉和墨西哥之间。这在特朗普看来，简直是洪水猛兽。他指责移民大军之中窝藏罪犯，混入黑帮，有一些“非常恶劣的人”，甚至还有潜在的中东恐怖分子。虽然他并没有任何证据，但依然不断提高分贝，声称情势已构成“全国紧急状态”，“这是对我国的入侵，我们的军队正等着你们！”
特朗普断言，边境安全即国家安全，并将移民与威胁划上等号。根据特朗普的指示，美国国防部宣布从11月5日至12月15日启动“精忠爱国者行动”，派遣5200名现役士兵前往美墨边境的得克萨斯州、亚利桑那州和加利弗尼亚州，并增派一批军事装备。部队已经在陆续集结，将在本周内抵达边境。军方官员表示，计划再派出一支海军部队作支援，并指定2000人的预备部队随时准备奔赴边境。军方预计，依事态发展，派到边境的士兵人数或将继续攀升。与此同时，特朗普以关闭美墨边境相要挟，敦促墨西哥将移民大军挡在美国南大门之外。他还威胁中美洲国家政府，如果让难民继续北上，美国将切断对他们的援助。
调兵遣将，非比寻常
美国的边境执法一般是由海关和边防局执行，向边境派遣大批现役部队存在一系列悬而未决的问题。
首先，正当性欠缺。美国《地方保安队法》明确禁止现役部队在未经国会授权的情况下开展国内执法行动。军方表示，派遣现役士兵是为了支持美国移民和边境保护局的工作，增强边境保卫的能力，阻止中美洲移民进入美国。部队主要由负责加建围墙的军事工程师、负责转移边境安全人员的直升机和运输机部队，还有救死扶伤的医疗人员和维持治安的部队警察组成。虽然一些士兵会有武装，但不是为了打仗，只是为了自卫。但是，白宫对于部队的权限尚未给出明确答复，并表示为了阻止难民潮冲破美墨边境，“每个选项皆有可能”。
其次，必要性存疑。今年4月，特朗普已下令调遣约2100名国民警卫队员前往西南边境，以应对面对移民潮。这些士兵驻扎在距离边境数英里处，主要开展支持性工作，帮助维护车辆，为美国边境巡逻人员分析情报。特朗普本可以通过增加国民警卫队的人数来增加执法力度。何况，移民大军距离美墨边境尚有900英里远，按目前的行进速度，还有数周才会抵达边境。此外，虽然移民队伍起初有多达7千人，但是，进入墨西哥境内后，队伍有所分散，有些人选择留在墨西哥，继续北上的移民队伍已缩小了近一半。如果移民大军并非来势汹汹，甚至有减弱的势头，又何须兴师动众地动用现役部队？
最后，人道主义问题突显。实际上，所谓的移民大军不过是一群背井离乡、手无寸铁、语言不通的平民，其中还有许多妇孺和老人。虽然向边境派遣现役部队是为了向难民传递一个强硬的信号，起到增强威慑和吓阻的作用，但是面对荷枪实弹的美国大兵，这些移民将会遭遇何种境遇，是否会再次发生妻离子散、骨肉分离、流血冲突的现象，这些都可能酿成人道主义危机。
舆论造势，意在拉票
11月6日，美国中期选举即将拉开帷幕。民主党欲在全国掀起“蓝色巨浪”，大有重夺参议院之势。随着选战的白热化，两党争相拉票。萨福克大学的一项民调显示，11%的受访者认为移民和边境安全是最能影响中期选举选票的议题。
特朗普秉持“美国优先”政治纲领，甚至自诩为民族主义者，目的就是迎合白人蓝领选民。根据皮尤近期民调，白人比拉丁裔和黑人群体更加重视边境安全问题。值此选战前的关键时刻，特朗普将移民议题置于聚光灯下，政治意图明显。他不仅炮轰移民，还指责民主党在移民问题上的软弱。近日，特朗普又宣布计划签署总统行政令，废除受美国宪法保护的“出生公民权”。在中选前抛出这一承诺，显然是为了吸引白人至上主义选民，激发其选民基础的投票热情。
特朗普此举也有转移视线之嫌。过去一周，美国很不太平。炸弹包裹案、匹兹堡犹太教堂枪击案、肯塔基州枪杀案，美国多地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因种族、宗教和政见而起的暴力事件，美国的仇恨犯罪和本土恐怖主义问题已不容忽视。面对这些真实而迫切的安全问题，特朗普选择视而不见，却对远在墨西哥境内的移民开炮。无怪乎有批评人士指出，中美洲移民潮给了特朗普一个转移视线的良机，让他得以制造一场移民危机，营造出一种兵临城下的假象，煽动民众的恐慌情绪，再以一种强人领袖的姿态出现维持秩序，以换得选民的支持。
激化矛盾，得不偿失
美国移民问题积弊已久，问题丛生，亟待改革。如若推行极端强硬的移民政策，会掀起关于总统滥用职权、边境执法军事化、人道主义问题等辩论。特朗普抨击移民的言论也会进一步撕裂美国社会，激化族群矛盾，煽动民粹主义气焰，让移民政策改革走进死胡同。
特朗普大打移民牌，可能会对共和党票仓有所助力。但是，近期皮尤民调显示，与2016年大选时相比，美国民众对移民的态度有所转圜，相较支持强化边境，支持合法入籍的比例上升，在支持共和党的选民中亦出现这一趋势。举世哗然的“骨肉分离”政策可能是促成这一转变的原因之一。
可以预见的是，以安全为名执行严酷的移民政策，会在移民群体中引起不安、恐惧和怨恨，助长犯罪团伙的气焰。提高签证、避难和入籍的难度，也会打消人们走合法程序的积极性，而被迫选择走上非法移民之路。明年起，国土安全部将陆续开始执行取消“临时保护身份”项目的命令。届时将有超过三十万中美洲人面临被驱逐出境，大规模遣返会冲击中美洲脆弱的社会结构，加剧暴力冲突，反而造成更多难民流入美国，美国国家安全还将遭受更加严峻的威胁。
（作者系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美国所助理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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