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曾在清溪畔
□曹军华
某年金秋，我与卢教授等一行四人游于山城重庆，尽管以前来过，但本次有教授夫妇引领陪伴，我才算真正略感受到了此间山之广大无际及气候的阴沉多雨。那日于淅沥秋雨中从教授岳父家的小区出来，4人急步踅转至停车场取车，我一眼即瞥见横卧于道旁冬青丛边的这根竹竿。竹竿长有五尺，粗若盈寸，尽管躺在雨水中，但身上被人经年使用摩挲过的温润包浆仍是一眼就触动了我的心房。
当时，尽管我们4人均已坐进车里，但我还是忍不住告诉驾车的教授说，看到路边有一颇美竹竿，若晚上咱们回来仍在，我就捡拾了。教授听后，当即停车，说：“这就捡，还等回来作甚？”有了教授的鼓励，于是我复跨出车门，冒雨踅回到冬青边，捡了那被人遗弃的竹竿。
返回车上，我用湿巾、面纸擦拭去了它身上的雨水泥垢，它瞬时便变得光润可人起来。坐在前排驾驶车辆的教授本就是一位在绘画、书法、诗词兼景观设计诸领域均有研究建树的大玩家，他瞥了一眼竹杖告诉我，这是一根紫竹，已起包浆，再玩下去定会更加莹润光洁。同车的李平老师、蕊蕊两位虽对我爱不释手之行为进行了调侃，但对我雨中捡拾竹杖的举动还是基本给予了肯定。
这根竹杖高度至人肩部，粗细刚好盈握，它总体趋直，上端略曲，拙朴而不粗野，清秀而不轻飘，通身上透着岁月的沧桑，一切是那样的恰到好处！
晚间回到住处闲聊，我告诉教授，想在这根已些许发褐的竹杖上刻一行字。教授当即为我的设想叫好。于是经过一番思索，“故园曾在清溪畔”7个字就一下子蹦进了脑海，待我兴奋地把这7个字告诉大家后，大家都一致叫好。此杖通身光洁健挺，足见原先生长的环境定是既好又优，的确它的故园应在山涧清溪之畔呢。
及返回长安，我携竹杖于朱雀印心堂，堂主小庸君治印之暇最善在竹木陶石等一应茶器文玩上刻字，其字工稳清秀，往往有画龙点睛之效，时常会令原先普通平常的一件物件文雅光华，魅力顿生。
那日小庸君面对我捡拾的竹杖亦爱不释手，赞美有加，几次作策杖留影状。小庸君赞此杖有五美，一曰包浆厚重，有沧桑之美，二曰形态古拙，有雅趣之美，三曰体有九节，有祥瑞之美，四曰各节间长短匀称，有便利手持使用之美，五曰刻后有诗文之美。“故园曾在清溪畔”正诗意而生动地道出了竹杖曾经的生长地大西南的水秀山清。言罢，小庸君告诉我，他一定要在这根竹杖上尽心展布一番，除刻字，打蜡，再修饰外，还要在杖首位置打一小眼穿丝绳，佩挂一杖首吊坠，并表示吊坠选自然色之良材刊刻为一小印，印面文字仍为“故园曾在清溪畔”以与杖身呼应，同时亦为一小巧闲章。
“这根竹杖，也许它的先祖曾承接过壮游天下的诗人李白欣赏的目光，也许它的宋代先辈也曾和探幽访胜的大才子苏东坡相遇过，更或许它自己就曾被四处写生觅景的画家张大千扶摸过”，见小庸君讲得兴起，一旁的王静女史打趣说。
我深谢小庸君之美意，并期待着经他展布手段才情后的竹杖早点再回到身边，供余闲暇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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