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年年有

宜宾日报 2018-10-18 00:00 大字

□徐万琪

幼时常听到补锅匠闲暇时吟唱：“自古花无久艳，从来月不常圆。任君堆金积玉，难买长生不死……”后来才知道，这是看透了人生无常的感叹。补锅匠居无定所，常年背着沉重的锅底走村串户，逢年过节也难以和家里人团聚，哪天客死异乡也未可知。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得一桌丰盛的酒宴总令人难忘，平常粗粝度日，人能活到六七十已属不易，到了暮年，总把浮沉贫看透。现如今，企盼过节的欲望已经愈发淡薄，月缺月圆，已不再切切关注。

入山八年，终日与门前的葵瓜架相伴，有时我自嘲，已经到了相看两不厌的境地。秋中时节，草木已渐凋敝，唯有葵瓜还恣肆地攀着藤蔓，四处寻找栖息地，一直要到霜雪过后，葵瓜叶才死去，结束生命的一个轮回。村里老媪告诉我，葵瓜只要经营得当，冬天用枯草覆盖根部，来年不必再种新葵瓜，它会接着老根发芽。如是八个年头，它真的没有一次死去，年年春又发。于我而言，心里系着的一个遗憾，总未能有一年在家里与父母相聚——我们都是天各一方，父亲的打工生涯似乎没有尽头。

幼时在家，总觉得家里贫苦，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出穷山窝。如今远离故土，却又思念起一人一物来。十六年前，我正上初中，那是与父亲一起过的最近一个中秋节。在我们老家，那时候最主要的经济来源便是种烤烟，全乡几千户农民，几乎家家都种烤烟，以致于小小的烟站被里三层外三层地挤得水泄不通。烟农的烤烟堆成了一个个小山包，到中秋节前还没收完。烟站工作人员下班后，还没轮到上秤的烟农只能留下来守着。不巧的是，我们也成了留下来守烟站的一员，那晚刚好是中秋节。老家的中秋节除了吃月饼外，还要额外称几斤肉，做几道菜犒劳一下。月已升空，对面贵州的灯火渐渐明晰起来。街上的铺户，一家家的蒜苗炒肉香味侵袭而来，留守在烟站的上百个烟农只能干望着咽口水。父亲从包里摸出十元钱递给我：“去买两个大月饼来，我们总不能光是看着人家吃啊。”我有点诧异，一来父亲总是很节约，舍不得阔绰，而来烤烟还没换成钱，能卖多少也无定，“五块钱买两个就够了。”父亲依然坚持：“买大的！里面才有馅，今天过节嘛，总不能一辈子吃干壳饼（中间无馅料的饼）。”我接了钱，小跑着去买了两个大月饼，在烟站昏暗的角落里，和父亲啃着带馅的大月饼，吃完了，再借着月光，跑到沟边装回一袋子泉水，算是把节日过了。

十六年转瞬即逝，脑海中街上飘香、月光满地的场景依然磨灭不掉。

秋中见明月，记挂着的美食已经隐退到脑后。一个人的世界，把太多的落寞付与一地的月光。村里的桂花次第开放，阵阵袭来的桂馥沁人心脾，我努力在无人的下午吸吮缥缈的香味，内心的牵盼再强，也敌不过花香。掇一个小凳，捧一本书，一直看到下午。村里的人家，虽无各种娱乐活动，也是要做一餐丰盛的饭菜庆贺的。刚露头没见天的葵瓜，鲜嫩脆爽，摘几个切成丝，再备点肉丝，与泡辣椒一起烹炒，又是一道诱人的农家菜。微信群里、qq群里，到处都洋溢着祝福的话语，一句问候，再远的天涯也即可送达。

天上的月总是有规律地圆了缺、缺了圆，地上的人却无规律地奔波远走，所以才羡慕起天上的月。东坡也耽想，天上哪有婵娟？若所思所挂总得实现，倒是年年可欣慰，也少了几摞动人的诗篇。

宝马集团大中华区总裁兼首席执行官高乐10月11日，在宝马集团在华与华晨汽车集团（以下简称“华晨汽车”）的合资公司华晨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