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在假日
李 晓
一年之中,每遇到节日降临,好比世事尘埃落定,总要想一想,在节日里,你愿意以什么方式度过,跟谁相处?
国庆这天,我在书房里挑挑拣拣,如再一次上路去寻找那些旧日朋友,好多熟悉亲切的名字又扑入了心扉。找到了一本上世纪90年代买下的书,摩挲着已有些发黄起皱的书页,如这些年爱人的肌肤,过去那丝绸般的光滑,已有了老棉被一样的粗糙温暖。
国庆假日第二天下午,我在家里阅读那本书,望一望窗外雾气沉沉的天空,往日书中文字,让我与这样一个暗沉的天气,有了心境上的相遇,这是一个适合怀旧的日子。下午3点多,初中时期的同学老刘在微信里发来一个消息,在杭州的初中同学谭大个儿回来了,同学们聚一聚。谭大个儿是我的同学兼老乡,他的老家与我毗邻一个村子,上初一时,身高就蹿到1米7多了,鹤立鸡群的他被我们称为谭大个儿。
谭大个儿高中毕业以后参军考入军校,在杭州复员后进入一家机关,3年前晋级到副厅级别上了。我们村子里的老会计宋世福在全乡访问过,至今,谭大个儿是全乡出去的官员中级别最高的了,级别早已经挑战突破了我以前在县城机关工作的爸。有一天宋世福提了一只老母鸡来城里看我,酒过三巡后,醉眼朦胧地问我:“你呢?”我故意装傻,问我啥?宋世福也不客气:“级别啊?”我打断宋世福的话,不耐烦地催他,喝,继续喝,我给你找个车送你回村子。我看见宋世福的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自那一次后,我对这个老会计的态度再没从前那么热情了。
当天晚上,我们聚集在城里一家火锅店,火锅店是村里老乡周四毛开的。四毛一见我们来的10多个人,全是同学和老乡,豪爽地拍着胸膛:“今天晚上,我请客!”四毛确实豪爽耿直,他几乎把店里的全部菜都往锅里倒,一杯一杯地自己喝酒,还挨个走一圈给每人敬上一杯,几个女同学也被他劝下喝了。
微醺过后,老乡同学们开始陷入集体忆旧中,说的都是那年那些事。在这样一个用老日子的老杂烩炖出的一大锅怀旧之汤里,我们感慨,我们唏嘘,有的场景还止不住想流下几滴岁月煎熬过后浑浊的泪来。最后,还是谭大个儿在席间做了总结,他端起酒,说了一大段很有感情的话,然后大家干了酒。我见谭大个儿把杯子稳稳地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带着他在某些场合中郑重威严的目光扫视了一下众人说:“散吧!”
出门后,同学老乡们相互添加了微信,其中两个发现了商机的同学还去茶楼开始谈合作业务了。一个同学给我翻看初中同学微信圈里刚发的图片,只见我油光光的嘴里还含着一大片毛肚,贪婪的吃相让我有些难堪,我让那同学赶紧删了,同学说已过了时间无法删去。这个同学群太吵,还有些闹心,有的“夜游神”凌晨3点多就开始在群里嚷嚷“早安”了……
假日第3天,我陪谭大个儿驱车回了一趟老家。寂寞乡村,那些往日景象,只有潜入到时光深水里去寻找回来了,不过一山一水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依然能唤醒谭大个儿的记忆。中午在他的一个堂叔家吃午饭,70多岁的老人在柴火灶里炖老腊肉,老树疙瘩在灶里燃得噼啪作响,似在欢喜地笑出声,迎接游子归来。我望见火光把老人身影投放在后面老墙上,如皮影戏一样跳跃,这或许是我老家这些一辈子靠种粮为生的老乡民们,最后的影子浮动了。午饭后,我陪谭大个儿去他的几座祖坟前祭奠,他磕头,燃上一炷袅袅之香,这是一代一代人,生生不息的回头仰望。
当天下午,谭大个儿就要返回杭州了。晚上,谭大个儿给我发来几张照片,是他在飞机刚腾空飞过我们老家上空时,用手机开启飞行模式时拍下的照片。照片上,我老家瘦弱的几个山包,从飞机上往下看,渺渺尘土,俨如劳作乡民们脊背上隆起的肌肉疙瘩。谭大个儿在微信里说,此刻他坐在南屏山下的杭州家中灯火里,又开始想老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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