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果洛畅快呼吸成了奢侈品 这群人仍坚持“交支票不交责任”
“果洛在哪里？说实话，第一次听到这个地名时，我完全不知道它的确切位置。”9月11日，在果洛州的援青干部人才座谈会上，晒得满脸“高原红”的倪斌坦言。
青海省果洛州离上海2200多公里，这里有着一群自称“上海青”的人，他们就是援青干部。
2016年7月，上海市第三批（22位）援青干部来到果洛开展援青工作，他们分别来自上海市质监局以及黄浦、虹口、长宁、嘉定、青浦、奉贤6个区，对口支援果洛的玛沁、班玛、甘德、达日、久治、玛多6个县。今年4月，经两地协商，上海又增派2名旅游专业人才，“上海青”人数增至24人。
“在援青的八年时间里，上海市共落实对口支援项目522个、投资达17.79亿元。其中，2018年上海市安排援建项目85个，援助资金3.03亿元。”果洛州委常委、副州长、上海市援青干部联络组组长倪斌表示。
环境恶劣：有的县没有一棵树
倪斌表示，很多援青干部是查阅资料后才知道果洛的基本情况。
果洛藏族自治州面积7.6万平方公里，相当于十几个上海，但人口只有20万，是青海省海拔最高、气候最恶劣、环境最艰苦、经济社会发展最滞后的一个州。在全国第三批251名援青干部中，1968年出生的倪斌年龄最大，其他23位“上海青”都是“70后”和“80后”。
平均海拔4200米的青海省果洛州高寒缺氧，图为一群牦牛在在马路上行走。本文图片均为澎湃新闻记者 俞凯 图
2016年7月，第三批上海援青干部从上海踏上平均海拔4200米的果洛。到岗第一天，担任果洛州久治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的上海嘉定徐行镇党委委员朱亮就因强烈高反住进了医院，当时血压值高达170/140，联络组已打算将他连夜送到海拔2200米的省会西宁。
“我来这里是要工作三年的，不能一有情况就下高原，我先抗一抗，等过了24小时再说。”吞下高血压药和半片思诺斯之后，朱亮挺过了上高原后最难熬的第一夜，一待就是两年。
在果洛，澎湃新闻记者见到了玛多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夏彤，来果洛之前，他是黄浦区打浦桥街道副调研员，在第三批“上海青”里，夏彤最出名的一点是“瘦得快”。来青海四个月，他瘦了30斤，那些瘦了10斤、20斤的援青干部们只能“望其项背”。夏彤乐呵呵地说：“玛多是全青海海拔最高、人口最少的县，高寒干冷，食欲很容易下降，想不瘦都难。”
与夏彤一同在玛多坚守的，是另一位来自黄浦区老西门街道，现任玛多县委常委、副县长的邵泉。“玛多的含氧量只有上海一半，平均气温零下4摄氏度，极端气温零下40多度，室内供暖长达11个月，足见其寒冷程度。”
邵泉对当地的狂风和干燥“耿耿于怀”。他说，由于全县没有一棵树，水分蒸发量大，刚去三天嘴唇就干裂，每天喝掉4升矿泉水还是觉得口干舌燥，房间里装了两台加湿器也不管用。
每年3-5月，玛多都是白雪皑皑、狂风大作，风力达到8-10级，从宿舍到办公室短短200米距离，倒着走依然喘不过气，有时候没办法，只能叫驾驶员把车开过来“摆渡”上班。邵泉感叹，在玛多，畅快呼吸都成了奢侈品。
家庭压力重，援青干部“交支票不交责任”
进青两年多时间，倪斌身上的家庭压力格外重。
2017年2月，倪斌的爱人意外腿骨骨折；6月，岳父突然离世；2018年5月，岳母重病手术。辗转失眠之余，他暗下决心，一定要用好三年的时间，为果洛的百姓多做些实在的事情。
长宁区对口帮扶资金投入50万元，援建了甘德县农村客运项目，这是该县首条乡村客运班线。图为上海援建资金购置的客运车辆。
“进青之初，大家在身体、心理、工作等方面都存在不同程度的适应过程，针对上述情况，联络组提出快乐援青的理念，开展“援青为什么、在青干什么、离青留什么”大讨论，提出了“缺氧不缺精神，环境差作风不差，动作慢思考不慢”的要求。”倪斌表示。
他举例说，州直机关的陈洪志、万刚、甘德县的赵冬兵以及州民族高级中学的袁春清等，都不同程度患上了高原性高血压，万刚还患上了糖尿病。大部分援青干部的心跳一直保持在每分钟100次以上。久治县的朱亮，心率曾一度达每分钟130次。项目管理组组长朱文忠病倒在项目检查的路上。
第三批援青干部、1986年6月出生的瑞金医院卢湾分院院办副主任朱彬是全国援青干部里年纪最小的，来青海工作时，他的孩子刚刚4个月。
“我太太是瑞金医院ICU重症监护室护士，加班特别多。我来果洛后，为了有更多时间照顾孩子，妻子做出了事业上的牺牲，她西医转中医，从三级医院调到了二级的黄浦区香山中医院。”朱彬说，去年夏天，妻子来青海探亲时曾提出上果洛看看他的工作环境，被他劝阻了，当时主要担心的就是，妻子万一有高反，回去就没法带孩子了。第一次春节休假回到上海，朱彬的儿子已经半岁了。“第一个晚上，孩子看了我半个小时不敢睡觉，心想怎么来了个陌生人……”朱彬苦笑道。
倪斌表示，上海对口援青项目主要是“交支票工程”，但同时要求做到“交支票不交责任”，始终围绕“助力脱贫攻坚”这个主业主责，开展项目建设和实施。2010年以来，三批上海援青干部克服高原反应等种种困难，在规定动作以外争取项目和捐赠物资折合人民币1.33亿元，给果洛州的发展提供了新的动力。
果洛农牧产品5天就能落“沪”
在产业扶贫尤其是农牧业扶贫方面，上海的对口支援力度不断加大。
2017年8月20日，上海市奉贤区青村镇与果洛州达日县吉迈镇签订为期三年的结对帮扶协议，吉迈镇龙才村民族服装加工厂和奶站项目各获15万元。正在建设中的玛沁县“高原之家”现代科技生态园总投资3500万元，其中2300万元为上海援建资金，将为建档立卡贫困户带来20个就业岗位。
正在建设中的玛沁县“高原之家”现代科技生态园总投资3500万元，其中2300万元为上海援建资金。
上海援青企业、青海五三六九生态牧业科技有限公司将工厂建进了久治县雪域高原，并与当地建档立卡贫困户进行对接，工厂以每斤高于市场价2元的价格向牧民收购出栏的牦牛，当地老百姓来买工厂的产品，还可享受到每斤低于市场价2元的优惠。
吉迈镇龙才村民族服装加工厂，这是该厂负责人（左）和藏族裁缝（右）在介绍他们新引进的用于制作藏服的尼泊尔真丝面料。
澎湃新闻记者从上海市合作交流办和市政府驻西宁办事处获悉，2018年上海市对口帮扶地区特色商品洽谈展销会将于10月17日国家扶贫日之际在上海浦东源深体育馆举行，果洛州特色商品经销企业将来沪参展。
果洛州玛多县常委副县长邵泉透露，两年来，上海援建玛多县的资金逐年增长，2016年是1840万元，去年达到2280万元，今年增至2720万元。利用本次展销会的契机，他们准备把玛多县的藏文化、格萨尔文化介绍到上海，来自该县的华夏正源矿泉水、玛多藏羊、牛头杯文创产品均会在展销会上亮相。
久治县委常委副县长、嘉定区援青干部沈元雄说，目前该县9个深度贫困村已退出4个，还有5个将于明年全部“摘帽”，为实现村级经济破零，该县两家牦牛企业17日将赴沪展销。
目前果洛高原的牦牛产品已经进入上海市体育局、市政府机关食堂，与沪上67个高校食堂也在对接。在市质监局和上海市援青干部联络组、市政府驻西宁办事处的支持配合下，原本至少需要15天检测时间的果洛农牧产品，现在借助“绿色通道”5天就能落“沪”。
果洛金草原有机牦牛肉加工有限公司总经理马良在介绍牦牛肉产品。
“上海市民消费果洛的原产地产品也是一种扶贫。在10月17日的展销会上，我们会带来7大系列、26个品种，准备了至少50吨青海牦牛产品。”青海五三六九生态牧业科技有限公司执行董事陆爱珍透露，今年10月17日国家扶贫日到来之前，他们将在大宁街道设立480平方米的特色产品展示体验中心，展示销售果洛牦牛等优质农产品，将可覆盖20个居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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