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蔡敏乐
夏天，和家人出游，坐的火车。准备攻略的时间有些仓促，订票时就知道下手晚了。第一个目的地是天津，我们一家三口铺位相距甚远，且都无下铺。孩子十岁了，睡觉特别不老实，我担心他睡中铺不安全，且三人分散，既不方便又有风险，可以说是怀着忐忑的心情坚持到出发那天的。
本来也抱着一丝侥幸，也许上车后可以和相邻的乘客换铺，但不太好意思麻烦别人。安放行李时，只略略地跟周围人表达担忧，见无人反应，就乖乖接受结果了。自己挖的坑自己跳呗。
上车后没到睡觉时间，我就坐在孩子床铺过道的折叠凳上，一边陪伴孩子，一边和其他乘客聊天，图谋换铺的可能性。孩子对面的上中下铺，是一家三口，要去北京给孩子看病；住孩子上下铺的是一对小情侣，手游玩得正嗨；隔壁的下铺是一位内蒙古的老人，只身去女儿家探亲。思忖一下，实在张不开嘴。回去睡觉前，只好拜托老人帮忙照看几眼孩子，他点头答应，我求得半份心安。
后面的行程里，再坐火车，一家人都是同一号的上中下铺，在一起自然觉得安全、方便，倒也不计较火车行驶的颠簸与乘客的嘈杂了。不过，在去苏州站时发生点小插曲。有一对母子上车，很积极地询问我们的情况，然后提出要求，让我们跟她换铺。原来，她在我们对面的中铺，而她11岁的儿子在另一个车厢的下铺。
她不放心孩子单独睡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一贯善良的爱人痛快地同意了，麻利地从上铺爬下来，收拾东西打算过去。但女人面有难色，强调说她换的是下铺，那意思是说我要把下铺让给她才对。孩子睡过下铺一次，没有栏杆挡着，差点摔下来。之后，他就喜欢在有栏杆的中铺睡，但常会把被子蹬掉地上，睡在下铺的我夜里要几番起身，察看他的情况。体重不轻的我也不想睡上铺，那样爬上爬下的，来回照看孩子很费力。于是，我说那就不能换了。她不高兴，觉得我用上铺换她那边的下铺，是占她便宜。我放弃换铺不行，不公平换铺也不行，她沉着脸，站在两铺之间逼仄的小空地上，僵持着不肯罢休，她的孩子也搂着她哇哇地哭起来。
经过的乘客与周围的乘客都好奇地打探情况，她就痛苦地叙述她的“艰难”处境，眼神如碎刃甩落在我身上，无声指责我的刻薄与麻木。她的上铺和下铺是一对言行暧昧的中年男女，男人提议，可以把下铺让给她，让她和孩子睡在一起。但他要睡中铺 （以便和上铺的女人交流）。女人依旧不肯，理由是两个人睡一起太挤。这样男人就不出声了。
我让爱人回上铺，我和孩子坐在下铺，整理行李，吃饭、读书、聊天，完全无视她的存在。过了一会儿，女人拉着箱子和孩子走了，再也没回来。她的那张中铺也始终没人过来睡。我想，她大概和孩子一起挤着睡了吧。
事后，爱人曾抱怨我的不善良，我却觉得自己做得没错。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我从来没要求别人委屈自己来成全我，也不想委屈自己成全别人，这有什么可以被指责的呢？人人恪守自己的本分，不强求别人，就会少很多抱怨和吐槽，这个世界也会安静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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