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课本里的美食
□徐敏
“新疆吐鲁番有个地方叫葡萄沟。”即便不做学生已多年,很多人一吃到葡萄,还是会想起这篇《葡萄沟》。
“葡萄种在山坡的梯田上。茂密的枝叶向四面展开,就像搭起了一个个绿色的凉棚。到了秋季,葡萄一大串一大串挂在绿叶底下,有红的、白的、紫的、暗红的、淡绿的,五光十色,美丽极了。要是这时候你到葡萄沟去,热情好客的维吾尔族老乡,准会摘下最甜的葡萄,让你吃个够。收下来的葡萄有的运到城市去,有的运到阴房里制成葡萄干。”
语文课本里的葡萄不仅是美味,而且还是一处别样的风景。据说,很多人去新疆旅游,还会特意寻访这处童年记忆中的葡萄沟。
仲秋时节,果实成熟,鱼儿肥大,螃蟹鲜美,是最适合吃货的季节。而在一本本刚刚发下来泛着油墨香味的语文课本中,无数美食与语文教育狂欢,给予了我们最初的审美伦理启蒙。
有些生活中常见的普通食物,放在课本里经过文人细细描摹,读起来是那么诱人。比如汪曾祺写鸭蛋:“鸭蛋的吃法,如袁子才所说,带壳切开,是一种,那是席间待客的办法。平常食用,一般都是敲破‘空头\’用筷子挖着吃。筷子头一扎下去,吱——红油就冒出来了。”汪曾祺是江西高邮人,高邮的鸭蛋非常出名。据说还有史上最好的语文老师特意买了高邮咸鸭蛋送给学生吃,这大概是让学生们记住课文的最佳方式了。
新凤霞在回忆父亲的文章《万年牢》里写糖葫芦:“我父亲是走街串巷卖糖葫芦的。他做的糖葫芦在天津非常有名。父亲的糖葫芦做得好,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早晨起来,父亲去市上买来红果、海棠、山药、红小豆等,先把这些东西洗干净。红果、海棠去了把儿和尾,有一点儿掉皮损伤的都要挑出来,选出上好的在阳光下晾晒。青丝、玫瑰也是要上等的。蘸糖葫芦必须用冰糖,绵白糖不行,蘸出来不亮。煮糖用铜锅,铁锅煮出的糖发黑。”现在吃糖葫芦,总是觉得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味,想必是做法没有新凤霞父亲那般用心。
南方的水果和精致小食种类都比北方多。小时候,作为吃不到南方水果的北方孩子,读到课本里写的南方食物总是分外新鲜和好奇。
王鲁彦在《我爱故乡的杨梅》里这样描写杨梅:“杨梅圆圆的,和桂圆一样大小,遍身生着小刺。等杨梅渐渐长熟,刺也渐渐软了,平了。摘一个放进嘴里,舌尖触到杨梅那平滑的刺,使人感到细腻而且柔软。杨梅先是淡红的,随后变成深红,最后几乎变成黑的了。它不是真的变黑,因为太红了,所以像黑的。你轻轻咬开它,就可以看见那新鲜红嫩的果肉,嘴唇上舌头上同时染满了鲜红的汁水。”肖复兴写《荔枝》:“母亲扑啼一声笑了,筋脉突兀的手不停地抚摸着荔枝,然后用小拇指甲盖划破荔枝皮,小心翼翼地剥开皮又不让皮掉下,手心托着荔枝,像是托着一只刚刚啄破蛋壳的小鸡。”鲁迅从《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写覆盆子:“如果不怕刺,还可以摘到覆盆子,像小珊瑚珠攒成的小球,又酸又甜,色味都比桑椹要好得远。”读到课文中写的当年这些没见过的水果,总是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描摹,它们的味道和样子到底如何?而现在物流发达,北方人也可以吃到新鲜的南方水果。当真的吃到了只在课本中见过的那些水果时,不知道是味蕾变得挑剔还是课本中的描述让我们期望值太高,总觉得不是想象中的味道。
还有莫泊桑写的《我的叔叔于勒》中浸着汁水的牡蛎;《槐乡五月》中清香诱人的槐花饭;何其芳写周总理《一夜的工作》中的花生米;甚至《卖火柴的小女孩》中小女孩划亮火柴后看到的烤鹅……读起来都让人舌下生津。
如今,长大的我们喝了许多地方的酒,吃了许多地方的饭,见了许多地方的席,但这些美食,似乎都不及儿时课本中的食物那般美味。就像鲁迅在《社戏》里写的——“真的,一直到现在,我实在再没有吃到那夜似的好豆,也不再看到那夜似的好戏。”
因为小时候的味道,是人生中不包含任何陈质杂味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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