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业兴国”大梦的彰显 ——读许锋的《陈启沅评传》
翟 雄
陈启沅(1836—1904)，广东佛山人，我国近代爱国华侨、著名民族企业家、蚕学家、慈善家。他创办了我国第一家民族资本经营的机器缫丝厂——继昌隆缫丝厂，是中国近代民族工业的创始人。其一生著述颇丰，著有《蚕桑谱》《陈启沅算学》《理气溯源》等著作。其《蚕桑谱》对晚清蚕桑科技的传播发挥了很大作用，是中国近代社会史、经济史、科技史的参考资料。
当我打开由著名作家、学者许锋撰写的《陈启沅评传》，如同轻轻拂去历史的尘埃，这位光头谢顶、目光炯炯的老人，立马矗立在眼前。他睿智的目光盯着你，智慧的头颅充满无限遐思。
从某种程度来讲，传记好写，尤其是已故名人的传记。名人的事迹摆在那儿，只需作者认真采访，查阅资料，就可以写出精彩的人物传记。但评传不好写。除了要准确叙述出人物的生平事迹，更要进行准确的评价，尤其要挖掘出人物闪光的思想。而如何进行评价，更是考验作者的眼光和功力，包括判断、认知、审美、学识等方面的功力，要站在历史和时代的高度，对读者负责，对历史负责，更要对自己的良知负责。许锋付出了艰辛的努力，四年磨一剑，终成此书。许锋自言，走近陈启沅，“仿佛受了某种力量的驱使”。几年里，去了陈启沅的故乡简村，去了澳门，去了西樵山，去了陈启沅曾经去过的诸多地方。许锋在探寻一位先贤的足迹，感受一位智者的力量。“我感觉到了陈启沅身上的光芒，那不是一个农家子弟的光芒，也不是一个商人的光芒，是一位书生的光芒，透着坚毅、睿智、果敢。”
陈启沅确实是一位很有价值的文化大名人。对于这样一位历史文化名人，我以为《陈启沅评传》中会出现大量有关缫丝的章节，阅读起来缺乏美感，有许多阅读的障碍，甚至枯燥乏味。毕竟在中华文化几千年来的传统中，自然科学尤其是诸如缫丝之类技术性比较强的科学，往往处于社会的非主流地位，介绍不多，读者阅读不多。但一阅读起来，却感觉如同清风拂面，就像阅读一篇文化大散文一样。阅读到后来，甚至忘记了这是评传。在24万字的篇幅中，作者对陈启沅的一生进行了梳理，对其创办继昌隆缫丝厂的全过程进行了详细描写，对继昌隆缫丝厂的发展、兴盛、变迁进行了客观、公正的述评，对陈启沅个人以及其创办、倡导的缫丝工业在珠江三角洲乃至全国缫丝工业的发展中所起的作用，进行了客观分析，对陈启沅所著《蚕桑谱》《陈启沅算学》等著作在当时的社会、经济、生活中所起的作用进行了细致研究。阅读全书，仿佛是在跟一位智者对话，并进行心灵的交流。
全书始终闪耀着一种精神。这种精神就是陈启沅作为一名书生，一名爱国华侨、民族企业家、蚕学家、慈善家所展现出来的“实业兴国”大梦，以及由此衍生出的激情、向上、敬业、创新，面对困难不服输、不怕被困难所压倒。这种精神就像一根红线一样，把陈启沅的一生，把全书所有的章节紧紧地串联在一起。阅读时，让人激情澎湃，热血沸腾，时时感动。许锋从历史的芜杂中，精准地找到了陈启沅身上的几个关键词：贤与仁，智与变，明。再溯流而上，层层剖析。一个书生的一生逐步呈现在读者面前。
陈启沅身上始终体现出一种爱。那种爱不是小爱，是大爱，是爱父母、爱兄弟、爱孩子、爱乡亲、爱百姓、爱祖国，为百姓之利，为国家之利，不计得失，不计名利的人间大爱。这种爱贯穿着全书的始终，就像浓浓的浆液濡染着读者的情怀，让人思绪万千。
许锋以他作家、诗人特有的文采和思维，深入浅出，娓娓道来，讲述着这位智者的故事。文章写得恣意飞扬，充满才情。但他又是一位严谨的学者，他知道评传的奥妙和关键之处。他所有的才情都是在“评传”这个框架里面展示的，极其严谨认真，对得起读者，对得起历史。而当出现争议时，他及时查找史料，实际采访被历史掩埋的尘埃，跟相关的教授、历史学家以及陈启沅的后人交流，去伪存真，最终写出了这部让大家都满意的作品。其中，他纠正了好几处有关历史对陈启沅的误传。如：纠正了《辞海》中关于《陈启沅》词条的错误，弄准确了陈启沅的出生年月以及卒年；纠正了陈启沅纪念馆中《陈启沅族谱世系表》的多处错误，绘制了新的《陈启沅族谱世系表》；搞清楚了缫丝的动力来源等问题。但对于陈启沅所拥有的顶戴花翎究竟是怎么来的，由于目前没有资料，作者亦没有给出准确答案。
当然，对陈启沅的一生目前存在的一些疑惑，我想随着时间的推移，证据的不断涌现，最终会水落石出，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细节描写、心理描写的大量运用成为这部作品的另一大特色。
作为一部评传，对细节描写、心理描写的要求并不像小说那样高。但《陈启沅评传》根据当时的人物、时间、场景、背景，设身处地从陈启沅自身出发，加以大量的细节描写和心理描写，增强了作品的真实性、艺术性以及可读性，读来亲切自然真实。譬如，在“利益纷争 两败俱伤”一章中，锦纶堂人马冲击继昌隆和陈启沅，最后在南海知事徐赓陛的不作为和乱作为下，继昌隆受到了牵连，机器厂房被查封，企业生路被暂时断绝，陈启沅焦急万分却又心存幻想。作品运用了大量的细节描写和心理描写，把陈启沅当时的形象和心理活动活灵活现地展现在读者面前，给主人公陈启沅赋予了更多人性化的东西，突出表现了陈启沅的思想和精神。当然，作品对陈启沅当时超前的眼光和思想、精神进行讴歌赞美的时候，也写出了陈启沅历史的局限性。
有关专家认为，《陈启沅评传》在完成整理和保存与陈启沅相关的历史资料的同时，具有较大的文献参考价值，也是迄今为止有关陈启沅的最为详实的一本评传，搜集的史料丰富，分析、论证细致，观点明确，文字简洁流畅。
许锋近年来转型于学术研究，已经出版《李章达评传》《诗经趣语》等著作。《陈启沅评传》的出版，应是其在学术研究方面取得的又一大成果。
（《陈启沅评传》 许锋 著 中山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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