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计算机 ◆朱玉房
快到下午下班时间,几百字的明传电报文头我已誊写在了方格稿纸上,只待“冒号”签发后交给机房我就可以回家了。孰料,“冒号”一看稿件,眉毛蹙成了一团,后把材料推到一边:我不认识。就去忙他自己的活了,没有给理由。
格式、文法、甚至是标点,我都认真地校对过来,且我的钢笔字也还算娟秀、工整,“冒号”怎么说不认真呢?对面办公桌的同事,临走时告诉我现在都用电脑打印了。
哦,原来如此。
那是1998年。彼时,我在市公安局政治部宣传中心帮忙。
得,我只好到指挥中心借用电脑,又得加班了。这是我第一次真正地触摸到电脑。我说的是触摸,因为在此之前,我目睹过——1993年5月份左右吧,我所在的派出所突然要对好端端的户籍室进行改造,因为按要求户籍室要装电脑了。铺地毯、扯窗帘、装空调……简陋的房间瞬时变成了“宾馆”。房间装饰好了,电脑进来了(是那种主机横卧显示屏置身其上的386型)。当日,所长开会强调:电脑娇贵,除了户籍内勤,其他人别蹭进户籍室。唉,咱外勤还是十几人挤在两间房内办公,冬天屋中间一个憋气炉,夏天房顶呼呼响的吊扇。闲暇无事,我们隔着门窗,看着女户籍内勤电脑前纤手翻转,而后洒脱地从机肚里拿出盘子(3.5软盘),翩然地到市局核对数据去了,身后是一片惊羡。
那时,搞文学的人都在囔囔着“换笔换笔”的,我也动过心,可又觉得那仿佛距离自己很遥远遥远的事情,且我亦未必学的会。
在指挥中心,我用“一指禅”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击早已烂熟于胸的明传电报,最终于午夜,我敲上最后一个句号。整整4个多小时。估计是给我留面子没有直说我打字太慢,期间,几个好友要换手让我歇歇,我拒绝了。当晚,我就在办公室凑合了一宿。
次日,我从计算机科借来了一台淘汰的机器,中午、晚上,只要有时间,我一准坐在计算机跟前,手忙脚乱地练习。报纸新闻,手边的书籍见到啥打啥,谁要是有手写稿,赶紧要过来帮着打。换行、存盘、编辑、字体,字号、绕排、插图一点一滴学,那段时间,我满脑子就是字根、粘贴、复制、伊妹儿。几个月下来,我可以独立值机了。再后来,一般的文字材料我可以独当一面了。
我到治安部门时,各科室单位至少有1台计算机了。较之他人相对熟练些,科里的计算机几乎成了我的专用品。数据统计、文件上报、查询资料、打印文稿、通知通报等等一切需要用计算机处理的案头工作,自然非我莫属。有次科里需要对辖区派出所三年来发生的入室盗窃案件进行统计分析。这样的活,往日需要多人多日地翻箱倒柜扒资料,动算盘的。科长动员大家要加班几天。我怯怯地说:我来吧!三天?三年的数字?行吗?科长的眼球如果没有镜片挡着恐怕都要蹦出来。第二天我把数据整齐地放在科长的桌上。科长难以置信,问怎么来的。我指了指计算机。科长摇摇头笑笑。
公安机关真正做到人手一台计算机,实现办公无纸化,大概是在2005年左右。记得很清楚,当时市局强推协同办案系统,要求做到人人上机,人人考核,人人过关。会与不会没得商量。作为先行一步者,全分局的培训任务就落在了我和另外一位同事身上。不培训不知道,参训人员的计算机水平差别,用参差不齐一词难以表达,简直可以用云泥之别。有的要求直接进入界面讲解具体怎么操作,有的恳请我们从开机关机讲起,更有甚者连打字都不知如何。年轻的一点就过,年长些的,如同老牛哼哧哼哧半天,难得其要。
好在大家都比较努力,比较刻苦,不然,真的像市局所讲的那样,不会计算机就失去了工作的机会。好在大家的桌面都有计算机,有事没事都可以联系。好在当时分局人员比较少,练习中哪不懂了不会了,大嗓门喊一声,我们小教员就会出现在身边。派出所的老徐,当时50来岁了,拼音不会,他就买了本五笔输入法书籍连天加夜的背,一天、二天、三天、四天,最终掌握的输入方法,在分局举办的打字比赛中,取得了理想的成绩。
2个多月后,市局、分局计算机应用验收考核,参训人员人人过关,个个顺利。考试后,一位老同志出了考场有些激动,人啊,还是有点压力好,不然一事无成。
俱往矣。如今网络化、信息化给公安工作插上了腾飞的翅膀,侦查破案、行业管理、网上办公……计算机、视频监控、网络,那是公安的助手、眼睛、神经系统。
从1台、2台、3台、4台单个独立的计算机,到组网联网实现网络化全覆盖,所有这些无不留下改革40年的烙迹。
唉,风风雨雨,计算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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