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书房 □刘绍义
喜欢读书、写作的人,当然希望有一个好的阅读写作环境,而书房,正是这样一个地方。
我听说过不少名人的书房,也见过很多朋友的书房,万卷书籍如何放置,那真是各有千秋,因人而异。有的人书房井然有序,窗明几净;有的人书房杂乱无章,但细观起来却又是别有情趣。前一种像剧作家宋春舫的“楬木庐”,所有的图书都放在玻璃柜里,干净有序。柜比人高,书都是精装的,烫金的字在书脊上闪闪发光;再如周作人的“苦雨斋”,小小的匾额是沈尹默写的。北京城地地道道的平房,书房一下子就占据了里院上房三间,里面一间是周作人读书写作处,偶尔也延客品茗,与宋春舫的书房一样,也是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再远一点,司马光的书房亦是如此。据史料记载,司马光的书房桌案洁净,铺以绿褥。司马光看书时,不但坐姿端正,而且每次看书时,从不用手直接捧书,唯恐手汗渍湿了书页。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带双工作手套看书,以保护书。所以,司马光的藏书,经过几十年的翻阅,依然崭新如故。
与上面三个人的书房比起来,陆游、闻一多等人的书房,就有点不太讲究了。陆游的书房叫“书巢”,听名字就容易让人想到鸟窝般的乱。事实也是这样,“室之内,书籍或置于架上,或陈于前,或枕藉于床;俯仰四顾皆书也。饮食起居,病疾呻吟,悲忧愤叹,未尝不与书俱。”闻一多先生也是这样,短榻上、地板上,以及唯一的一把木根雕制的太师椅上,全是书。那真是乱得充实,乱得有趣了。这让我不由地想到了林语堂先生的那句话,书籍绝对不要分类。他认为把书籍分类是一种科学,不分类也是一种艺术,应该把书橱弄成别有情致的小天地。在林语堂的心目中,诗歌集与天体史并列,福尔摩斯与姜白石(南宋文学家、音乐家)为伍,《世界史纲》与《野叟曝言》杂陈,那才是真的有趣。这也算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书房里的书籍如何陈列,整齐还是凌乱,抑或书房的大小,都是因人而异的。各人根据自己的喜好、习惯随心所欲地自我设置,只要在这个天地里,便于读书,便于吟诗,便于作画,便于弹琴,便于对弈等,就是好书房。唐代的刘禹锡只有一间简陋的书房,但他认为“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明代的归有光青少年时代曾厮守于一间极窄小的书斋,但他常常“偃仰啸歌”,觉得自己的书房“珊珊可爱”。
当然,在古代,最讲究书房装置和设施的,当数李渔。他在《闲情偶寄·居室部·书房壁》中说,他在自己的书房里竟装上了小便器。这个老夫子的小便器其实很简单很实用,那就是“于书房之旁,穴墙为孔,嵌以小竹,使遗在内而流于外,秽气罔闻,有若未尝溺者,无论阴晴寒暑,可以不出户庭。此予自为计者,而亦举以示人,其无隐讳可知也。”不要小看了这个小便装置,它不但让读书人在冬日的阴寒天特别是夜晚,避免了外出受凉之苦,还让读书人节约了因上厕所而来回奔走的时间。
提起保健书房,其实,早在明代之前,文人的书房里就有了中间镂空并装有两根可以活动的圆木踏脚凳了,这种凳子不但让读书人的脚远离地面的寒湿之气,还能让读书人在读书的同时,两脚踩在两根随意滚动的圆木上,按摩足底、活动筋骨、消除疲劳,真是一举多得。这样的踏脚凳,李渔的书房估计少不了。不仅如此,李渔这个会享受、还喜欢标新立异的读书人,连冬日的暖椅都想到了。为了免受冬夜读书的寒冷之苦,李渔制作了一种功能独特的“暖椅”。说是暖椅,其实就是一种桌子和椅子连在一起的书桌。这种书桌下装有一个可以移动的装置,不但能取暖,还能焚香、热点心,人坐在椅子上,边看书边取暖,真可谓是其乐融融、温馨无边了。用李渔的话说,有了这样的“暖椅”,冬日读书之苦,早已黄鹤杳然,一去不复返了。
李渔的书房除有保健功能外,还置有环保节能灯。还是在《闲情偶寄·居室部·书房壁》中,李渔说:“予又有壁内藏灯之法,可以养目,可以省膏,可以一物而备两室之用,取以公世,亦贫士利人之一端也。我辈长夜读书,灯光射目,最耗元神……因效匡衡凿壁之义,于墙上穴一小孔,置灯彼屋而光射此房,彼行彼事,我读我书,是一灯也,而备全家之用,又使目力不竭于焚膏,较之瓦灯,其利奚止十倍?”看样子,在李渔看来,这个创举不但能节约能源,还可以保护视力,真是一举两得呀。
所以,书房怎么设置,如何摆放,大家不可能整齐划一、千篇一律,只要自己看着舒心、用着顺手,怎么设置、怎么摆放都行。包括书房的起名,都是随意随心而定。我最早的一间书房叫无名斋,就是因为无名,才叫无名斋,但叫了无名斋,就是有名了。另外两间书房,一间叫榴园,一间叫蕉影。一看就知道,一间是因窗外有石榴树而得名,一间是窗外有芭蕉树,这有点像苏州网师园里的芍药园(别名殿春砥),因为周围多芍药而得名。还有曲园中以翠竹命名的小竹里馆;沧浪亭以梅香命名的闻妙香室;畅园以梧桐命名的桐花书屋等,均属此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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