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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太祖的那个石马

白银晚报 2018-06-08 09:34 大字

□李尚飞

这个事情不一定是真的,因为正史没有记载,而只见于野史。

这个事情很有可能是真的,因为它不但合乎理,更合乎情。

据《玉壶清话》记载,宋太祖赵匡胤是军人后代,生于洛阳夹马营,他的童年就是在那儿度过的。等到后来他做了皇帝后的开宝九年,有机会故地重游,到了夹马营巡视参观。时隔多年,往事一幕幕地浮现在他的眼前,他感慨不已,用马鞭指着当年的那个巷子说:我记得自己幼小的时候,曾经得到过一个石头雕刻的马,就拿着它玩,但却被我的小朋友屡屡偷去,没办法,我就把它埋在了这里,不知道今天还在不在?手下人听到后一找,果然找到了,几十年没变。赵匡胤将它捧在手里,像捧着一个宝物,再也没有抛下。返回京城的途中,他谒拜了父母的陵墓,哭泣着说:“我这一生再也没有机会到这里祭拜了。”然后拿出弓箭,对着西北的方向射出一箭,就看着箭落下的地方对手下人说:我死后就把我埋葬在这里吧。并且郑重地把那个石马拿出来,让人埋在落箭之处为记。这年十月二十日,五十岁的赵匡胤在皇宫去世,死后就葬于他埋石马之地,陵寝名为“永昌”。

与许多神乎其神的与赵匡胤相关的传说相比,这个事情显得很真实,很温暖,很符合人之常情,还很能让人产生相似的感喟和联想。

每个人在他的童年都有难以忘记的一些物,它或者是一支柳笛,或者是一个风筝,或者是一个泥哨,而对于后来成为宋太祖的那个“香孩儿”,则是一个石马。那个心爱的石马,他是极为珍惜的,它曾赐予他无与伦比的快乐。孩子的世界是单纯的,空白而赤诚的心性,使其能专注于那些被命名为玩具的物而乐不可支。赵匡胤大概也是这样,所以,为了独自享用它,他甚至将它珍重地埋了起来。那时他是个孩子,只要看到那个石马,只要将它抱在怀里,他便等于拥有了整个世界。

但人总是要长大的,长大后,许多的事情就不由自主了,先是被动地去应对,继而主动地投入其中,干什么呢?开始是为了生活,后来是为了功名富贵,再后是为了江山社稷,去奋斗,去打拼,去流血,去征战,去杀戮,去算计,去图谋,去经营,最终君临上界,做了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成为世间第一人,成为万民心目中的太阳,一言而为天下法,一举而让天下怕。可在这样的过程中,每天都是日理万机,身不由己,心不得安,那个石马早就被他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吧?但不论你怎么伟大,怎么高贵,你是打不败时间的。当无情的时间把苍老带来时,那每个人一生面对即将降临的永远的夜幕总要生出的消沉、无奈和落寞就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在那时,权力和财富都是次要的了,美色和伟愿都是次要的了,人仿佛忽然之间摒除了被残酷的外界赋予的冰冷、机诈、权谋、光环而变得清明起来,柔软起来,纯洁起来。哦,摆脱了如许年背负在身上、心上的那些东西后,才知道童年的可贵,才知道时光之河里那最愉悦、最美好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才知道一生最珍贵的就是那么一件牵系着过往的玩具。绕了一大圈,最终还是要回去,回去看看幼年生活的地方,想一想那时的天真和可爱;找一找那个玩具,洒一把热泪惆怅一番——为什么人会是如此脆弱,脆弱得还不如一个玩具。

许多的人都是这么出发的,把那个玩具埋藏起来后,就开始真实地应对生活的风风雨雨了,疲惫了,厌倦了,还是不时地会想到那个玩具。它就默默地待在故乡的泥土里,好像时间的流转与它无关,人世的沧桑与它无关。它送走了曾经带给它温暖和生命的那个人之后,就只有等待。而那个人无论走多远,还是会把它装在自己的心里,他人生的最终使命,好像就是在将来的某一天回去再把那个玩具挖出来,然后掬一捧泪无言地面对惨淡的夕阳,而中间,则是大段大段的空白。正是这一点,决定了人之为人的绝大部分的相似性。

所以,人在告别玩具和再会玩具之间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大概还是要对得起那个玩具。它的身上凝聚着最初的欢乐,最初的向往,最初的忧伤,但无论何种情绪,它都不会复杂,不会混浊,不会脏污。被我们埋藏起来后,它更是保持着当初的特质而永不改变。我们需要的,也许还是在最终再一次回头捧起它来的时候,仍然能从它的身上得到那份满含悲酸的感慨,而不是羞愧地想抛开它,不敢直面它。

人事可以变,环境可以变,但那个被埋在泥土中的玩具是不会变的,对于我们,只要那个玩具还在,那儿就是我们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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