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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痴”张大复:论茶论水论松萝

黄山晨刊 2018-05-30 00:00 大字

采摘松萝茶(资料图)□ 郑 毅

张大复(1554~1630),名彝宣,字元长,又字心其,号寒山子,又号病居士,明朝苏州昆山(今属江苏)兴贤里片玉坊人。张大复是明代著名戏曲作家、声律家,从小聪慧过人,诗文名重乡里并在34岁时考中秀才,然遗憾的是终与科举无缘。史载张大复“年十七,赴乡试,不售,至中年则弃之,以诸生设馆授课,后多以病止。”他初患青光眼,却凭微弱的视力坚持写作、教书。原本殷实的家底,只因请江湖游医、铁鞋道人医治眼疾,花费甚多,最后只得典卖祖传字画、良田,眼疾却是越来越重,至40岁时竟然失明。在这期间,他一度还患有偏头痛、伤寒、肺炎等疾病,贫病相交,加之身材矮小,所以他自称“病居士”。但是,他也并非是别人想象中的那么愁绪满腔,怨天尤人。他常常闲坐在家乡小西门的城墙上,或是摇头晃脑哼着昆曲;或是与各界朋友聊天长谈,用耳朵“观察”,用心感知……张大复除了短时间在朋友衙署里担任幕僚外,主要是以口述的方式让人记下自己设馆、作幕、出游的见闻,包括著名人物言行、家乡风土人情以及昆曲的兴起与发展等。他之所以活得比常人还豁达、潇洒,是因为他的一生有茶水与昆曲的滋润……

“茶痴”著书

张大复博学多识,为人旷达,兴趣独特;他潜心古文,犹重东坡文章且获其风骨;他广交士林,与归有光、王世贞、陈继儒等当时名儒相与交接,结社论文;他还“广搜虞,昆山先贤事迹”编纂成书。生平著述有《张氏先世纪略》《昆山人物传》《昆山名宦传》《嘘云轩文字》《闻雁斋笔谈》以及《志遗》《灵荟》等,尤以《梅花草堂笔记》著称,亦以《梅花草堂笔谈》闻名于世。

张大复《梅花草堂笔谈》以随笔形式写日常见闻与生活琐事,文笔清雅简洁,灵动且有韵致;正如其友陈继儒在《梅花草堂笔谈》序中所说:“元长贫不能享客而好客,不能买书而好读书,老不能询世而好经世,盖古者狷狭之流,读其书可以知其人矣。”与张大复交往较多的汤显祖在一封信札中也说:“读张元长先世事略,天下有真文章矣。”

张大复《梅花草堂笔谈》一书共八百五十三则,上自帝王卿相,下至士庶僧侣,树木花草,飞禽走兽,尘世梦境,春夏秋冬,皆在笔谈之内,从中可以领略到时代人物的风貌和社会习俗,清人耳目。由于其间记有钱谷、屯田、漕河、海运的经世之事,故亦足备考史之资。尤其是书中的论茶、论水、论松萝情节,更是让人领略了一位明代“茶痴”的痴情,也让人领略了一位资深茶人于茶的专注与专业。

“茶痴”论茶

张大复的《梅花草堂笔谈》多言及明代茶事,而且文字很有特点,值得品读;只是由于未能够得到普及,故世人多有不知,茶人少有人知而已……张大复《笔谈》中的一些篇章虽然记录的是日常生活,却是极富有生活情趣,如“料理息庵,方有头绪,便拥炉静坐其中,不觉午睡昏昏也。偶闻儿子书声,心乐之,而炉间翏翏如松风响,则茶且熟矣。三月不雨,井水若甘露,兢扃其门而以缸罂相遗,何来惠泉?乃厌张生馋口,讯之家人辈云。旧藏得惠水二器,宝云泉一器,亟取二味品之。而令儿子快读李秃翁《焚书》,惟其极醒极健者,因忆壬寅五月中,著屐烧灯品泉于吴城王弘之第,自谓壬寅第一夜,今日岂减此耶!”

《品泉》在文字的开篇几句就描绘出一幅其乐融融的家庭生活画面:在沸茶的咕咕声中,父亲昏然欲睡,忽然听见儿子朗朗的读书声,不由“心乐之”。接下来作者却笔锋一转,回忆起和友人在吴城“烧灯品泉”的“壬寅第一夜”……想来,与古代高人雅士赏花饮酒、煮茗品泉,谈诗论画,是张大复和许多名士一样,不仅是有所向往,而且是有所倾心。张大复在《笔谈》中的《言志》篇中清楚地表达了这种愿望:“净煮雨水泼虎丘,庙后之佳者连啜数瓯。坐重楼上望西山爽气,窗外玉兰树初舒嫩绿,照日通明,时浮黄晕,烧笋午食,抛卷暂卧,便与王摩诘,苏子瞻对面纵谈,流莺破梦,野香乱飞,有无不定,杖策散步,清月印水,陇麦翻浪,手指如冰,不妨敝裘著罗衫外,敬问天公肯与方便否。”这恐怕是中国历代知识分子人生的崇高理想,但究竟能否真正实现,又有几人能够实现,或许只能“敬问天公肯与方便否”了。张大复以为,饮茶如鉴赏金石彝鼎、欣赏书法名画一样,是一门独特的审美艺术,绝不能由他人代劳,只能由自己亲自操作,自己用心去体验、品味其中的浓情妙趣,而这与苏轼的“从来佳茗似佳人”之句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总之,古人在品茶之时,抚摸着或精美或朴素的茶具,凝视着澄碧青翠的茶汤,鼻嗅着如兰似梅的茶香,品味着茶汤甘芳鲜爽的滋味,这样,便可自然而然地进入一个高雅美妙的茶道艺术境界,让人在不知不觉之中精神得到陶冶,思想得到升华。

张大复还在《梅花草堂笔谈·茶说》中,对茶的个性发表独到见解;他认为“天下之性,未有淫于茶者也;虽然,未有贞于茶者也。水泉之味,华香之质,酒瓿、米椟、油盎、醯罍、酱罂之属,茶入辄肖其物。而滑贾奸之马腹,破其革而取之,行万余里,以售之山栖卉服之穷酋,而去其膻熏臊结、止膈烦心之宿疾,如振黄叶。盖天下之大淫而大贞出焉。世人品茶而不味其性,爱山水而不会其情,读书而不得其意,学佛而不破其宗,好色而不饮其韵。甚矣,夫世人之不善淫也!顾邃之怪茶味之不全,为作《茶说》,就月而书之。是夕船过鲁桥,月色水容,风情野态,茶烟树影,笛韵歌魂种种,逼人死矣。”

以贞与淫比喻茶性,初看似乎新奇怪诞,但阅后深思,又觉不无道理,不失为奇思妙想。淫者,乱也。茶性极易吸气,遇梅则香,逢鲍则腥。如封藏不严,百味皆杂,难守其本真之味。从这一角度来看,天下没有一物如此轻佻。贞者,正也。 茶不仅解荤腥,能祛除烟酒之毒,更被誉为“百病之药”;明代李时珍等历代医家对茶都有较高的评价。尤其是茶于头昏脑涨,精神疲倦,百节不舒,饮之皆消;令人神清气爽、身心舒泰等。所以,“茶痴”张大复认为饮茶“去其膻熏臊结、止膈烦心之宿疾,如振黄叶”,效果犹如秋风扫落叶那样明显。由此可见,大淫只是茶的表面现象,大贞才是它的内在本质。

茶既是如此大淫大贞之物,品茶行家就应该明其淫而就其贞,不仅能品味其色、香、味、形,更要看重它的非凡功效和神韵。这篇新奇优美的《茶说》,是张大复在一个美好迷人的月夜写就的。“是夕船过鲁桥,月色如水,风情野态,茶烟树影,笛韵歌魂种种,逼人死矣。”想来,张大复能在黑暗与贫病中潇洒地活到77岁,茶水与昆曲不无大功矣!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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