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找骂的“游戏”
■刘玉
人在他乡，看见好些个长相奇怪，叫不出名字的水果，问朋友，大家居然也有大半不认识，一朋友看见我发的李广杏照片，想起某回在南京一起买到染色假杏的事，话题不知如何就转到如今市面上的水果，说大都没有我们年少时吃到的野生的或者自己家里种的滋味好，尤其是野生的自然熟的，不管什么果，甜里总带一丁点自然的酸，和自然的清香，也许正是那甜酸那清香，才最是叫人怀念。
眼看在树梢上熟一个，就吃一个，第二天又熟一两个，又得吃一两个，临近放学，坐在小学教室里的读书郎突然想起屋后菜园子里，挂在白菜地上头的孤零零的几颗尚未完全熟透的柑子，竟馋得口水直冒，恨不得马上听到下课铃声，好飞奔回家。
猫儿山下，我上学的路上，红军桥头有一棵野臭柑，同样经常惹得我记挂。那棵树有五六米高了罢，要像猴子那般翻身爬上去才能摘到鹌鹑蛋大小的柑子，熟的和半生不熟的，总要装上小半书包，偷偷分给要好的同学。有好事的，专门对着同学的眼睛剥皮，臭柑皮里挤压出的水分像雾一样喷薄而出，刺激得同学眼泪婆娑，于是，恶作剧的同学少不了被满世界追打。
而别人家的果子，似乎更加诱人，三几个小伙伴邀约起来，放学回家路上，早早在村口捡了大小合适的鹅卵石块拽在手里，路过别家柿子树下时，派一人站在高处放哨，其余人各自瞄准树上的红柿子，乒乒乓乓一通狂轰乱炸，却由于树太高，往往收获一堆残枝败叶，打不下几个柿子。有时候，费九牛二虎之力从树上砸下一两个，却可能半生不熟，仍旧有人不死心地咬上一口，然后狠狠将半个柿子向同伴扔去。第二日可能约了又去，不料依旧没捞着好果子吃。
骂倒是没少挨。记得叫塘坊边的小村里，有户蒋姓人家是湖南迁来的，老奶奶对一众臭小子气愤难当，骂得急，语速极快，我们几乎听不懂，但肯定知道她是在骂偷果人，于是贱贱地一边逃跑一边学她叫骂，这自然又招致一顿恶骂。
至今我都记得，我们一边汲着人字拖鞋向村外狂奔，一边躲避从石头围墙里的菜地蹦出来，紧追在身后的湖南腔叫骂声。跑着跑着，有人被后面的踩着鞋跟，狠狠摔倒在地，就势哇哇大哭起来。肇事者却全然不顾，呼啦啦跑远了去，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若干年后，我与蒋家奶奶的小儿子成了至交，每每忆及儿时趣事就想，当年如果想吃，只要嘴甜几分，直接向人家讨要几颗便是，哪里犯得着偷偷摸摸地去劳神。简直就是找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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