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质量的陪伴
关于陪伴的话题,其实并不新鲜,受关注最多的是农村留守儿童。在人们的印象中,好像父母在身边就是陪伴,就不缺少关爱。这当然是偏颇的。父母不在身边,孩子体会更多的可能是孤独；父母在身边,却对孩子不闻不问,孩子体会的可能不止孤独,还有无奈甚至绝望。从更高的要求来看,陪伴并不仅仅是照顾孩子的衣食住行那么简单,还需要思想交流与情感抚慰。孩子在成长过程中需要高质量的陪伴,渴望有心灵导师与人生榜样,家长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人民日报》日前发表文章《给孩子高质量陪伴》。文章认为:“更好的陪伴,是在面对面的交流中,营造积极互动的语言环境,温润孩子的思想,爱抚幼小的心灵,让他们能更真切地感受到家庭的温暖、亲情的润泽。”作者的写作动因源于发生在湖北的一场作文竞赛,超过两成的学生在《家长的“陋习”》题目下抱怨“他们太爱玩手机了”。文章举例说,杭州一所小学专门设立“抬头日”,希望家长每个月能有一天放下工作,全心全意陪伴孩子。
观察身边的家庭,不难发现,陪伴问题存在四种表现形式:一是想不到孩子需要高质量的陪伴；二是想到了却无力提供高质量的陪伴；三是耽于个人享受不愿陪伴孩子；四是以工作忙为借口逃避责任。前面两种涉及家长的认识水平与个人能力,在此不加评论；后两种属于“不为也,非不能也”,理应受到批评。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电视走入寻常家庭的时候,就有许多家长沉迷电视不能自拔。当时就有人写文章呼吁家长每天晚上关掉电视两个小时,与子女一起谈心、阅读。限于当时家长的认知水平和自我克制能力,文章所起的作用并不大。本世纪以来,先后出现了沉溺电脑游戏与手机社交软件的情况,许多家长做低头族,儿童依样学样,过早触网触屏。2016年,腾讯发布《儿童安全上网指引报告》,90%的中国儿童在日常生活中接触互联网,城市儿童触网率近95%,56%的儿童初次上网年龄低于5岁。有的孩子3岁前就接触智能手机或者iPad。
至于以工作忙为借口不陪伴孩子的就更多了。两年前,一篇名为《我的爸爸》的日记在微信朋友圈爆红。日记中的爸爸是“工作狂”,整天值班、加班、开会、出差……孩子见父亲一面都非常难,以至于在日记最后写道:“爸爸,你再不陪我,我就长大了。”这句话让许多人感到羞愧汗颜、悔恨万分,声称看哭了,但就此改变的人并不多,因为他们认为辛苦奔波都是为了孩子。这其实经不起推敲。今年元旦前后,有一篇文章在微信朋友圈传播很广,作者以澳洲朋友的观点质疑中国人引以为傲的家庭观念,认为中国人并不爱家,更爱金钱!“你们说这是为了孩子,为了下一代多挣些钱,但每一代都说自己赚钱是为了下一代,那么究竟哪一代会真正使用这笔钱呢?”这句话让许多人醍醐灌顶,感到从未有过的通透敞亮。如果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挣钱上,充抵与孩子相处的岁月,当然不值,因为孩子的黄金成长期不过十几年,是用金钱买不回来的,错过了就永远弥补不了。
怎样才是高质量的陪伴呢?比如给孩子讲故事、念书；等孩子能够看书时,鼓励他们读自己喜欢的书,与子女一起阅读、讨论等。《三联生活周刊》发表过一篇旅美学者写的文章《你想让儿童读的和儿童想读的》。文章比较了中美儿童的阅读状况,认为“中国儿童读书的状况跟中国足球的状况有点像。第一,我们在这件事上的真实水平,比我们心目中以为的在这件事上应该有的水平,要低很多。第二,我们都喜欢谈论这件事,但是我们都不让自己的孩子去做这件事”。美国社会在舆论上极力倡导阅读,图书馆密度极高,家里有藏书的很普遍。不仅父母带着孩子读书,老师鼓励学生阅读,从社会名流到市长、总统都在电视上领着孩子读书,身体力行地推广终身阅读理念。微软总裁比尔·盖茨、脸书的创立者扎克伯格、前总统小布什都曾这样做过。令人遗憾的是,中国还缺少社会影响力大的名流自觉推广阅读。中国父母自觉自愿带孩子读书的并不多,一些父母自己都不阅读,他们认为不阅读并不妨碍挣大钱,与其读书不如多交几个客户。一些人家住着高档别墅,装饰豪华,却连一个书架都没有。在营造浓厚的读书氛围这个问题上,家长率先垂范,陪伴并引导孩子阅读至关重要。
除了阅读,家长还要引导孩子做家务、参加公益活动,与孩子一起锻炼身体、旅游观光。父母不能只盯着课业成绩,要关注孩子的身心健康,注意培养他们的责任感与社会适应能力,在潜移默化中对孩子的成长施加影响,帮助他们养成热爱生活、阳光开朗的性格。高质量的陪伴意味着给孩子思想的引领和情感的抚慰,一方面引导他们选择适合自身特点的人生之路,另一方面在他们迷失自我、丧失方向与动力时,充当心灵按摩师。在我看来,家庭教育更应该践行素质教育理念,引导孩子德智体美全面发展。
(本文作者为江苏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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