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吃槐米 我更喜欢看槐米开花
正在开放的槐花 马千笑/手绘
○海 鸿
清明假期,小友碧莲在田野里疯玩了两天后,给我送来一袋槐米饭。据说她在某棵槐树下,抬头望见一串串悬垂的乳白色槐米后,就再也挪不动脚步了。纠结挣扎几秒钟后,她就把能摘下来的槐米串都摘了下来,回家欢天喜地做了好大一锅槐米饭。在碧莲的朋友圈看见槐花,我满眼都是温柔的爱意,于是毫不吝惜地表达了我对槐花的赞美,我起码用了三个“啊”字,还加了三个圆嘟嘟的感叹号。
碧莲会意,笑盈盈地送来了槐米饭。
槐米饭并不是用米做的饭,而是用槐花花蕾做成的。在苏教版语文第六册三单元中,《槐乡五月》这篇课文就提到过槐米饭:
“在洋槐开花的季节,只要哪位小朋友走进槐乡,他呀,准会被香气熏醉了,傻乎乎地卧在槐树下不想回家。好客的槐乡孩子就会把他拉到家中,请他美美地吃上一顿槐花饭。槐花饭是用大米拌槐花蒸的。吃咸的,浇上麻油、蒜泥、陈醋;吃甜的,撒上炒芝麻、拌上槐花蜜。小朋友临走时,槐乡的孩子还会送他一大包蒸过晒干的槐花,外加一小罐清亮清亮的槐花新蜜。”
碧莲老家在河南,虽不是教科书中的槐乡,但她的家乡有做槐米饭的习俗。碧莲送来的槐米饭是咸味的,我很珍惜,细心分成三份,享用了三顿。吃一勺槐米饭,我就假想一串槐米在我身旁舒展花蕾。吃两勺槐米饭,就是两串槐米舒展花蕾。吃三勺槐米饭,就是三串槐米舒展花蕾。我吃了许多勺槐米饭,于是就有许多串槐米疏朗地在我身旁开放。啊,这样一想,仿佛置身在槐花树下,忍不住就眯着眼睛欢喜地摇头晃脑了。
当然,比起吃掉槐米,我自然更喜欢看槐米开花。
槐花呀,你听,“槐”字的发音多么轻柔啊,像是友人间的低语倾诉,又像是呢喃自语,是从心底伸展的一片新绿,是正要初放的小花蕾,或是轻启某段往事的第一个语气词。《本草纲目》对“槐”的释名是“槐者,同怀,指怀念来人之意。”于是,轻念“槐花”,就会从柔软的心壁回旋出一朵花,花儿向外舒展,撑出一小片与某些人事相关的朗空来。
在我幼年的记忆里,我家房子背后是竹林,竹林旁边就种了好几棵豆科的槐树。春末夏初,槐树开花。槐花是多生花,总状花序,有蝶形的花冠,盛开时一簇簇的,洁白的花絮重叠悬垂,缀满树枝。轻风里,花絮摇曳,空气里弥漫着淡雅的清香,让人陶醉。
在我十二岁前,槐花就是槐花,它与门前屋后许多会开花的树一样,尚未在我年幼的心中生发出丁点儿别样的情愫来。小学六年级,我转学到镇上的中心小学。四月的某天早上,我走进教室,很远就看见我的书桌上安静地放着一串槐花。教室里那么多张书桌啊,只有我的书桌上有一串洁白的槐花呀。我走到书桌边,坐下来,拿起槐花闻了闻,转动眼珠好奇地望向教室里不多的几个同学,他们也都望着我,望着槐花,没有人说话。呀,会是谁送我一串槐花呢?是他吗,那个坐在窗户边的大眼睛男生?或者是她,那个梳着大辫子摇头微笑的女孩?究竟是谁送我槐花呀?没有人承认。一整天,我都沉浸在淡淡的莫名的欢喜中。
很多年后,我还记得那串放在书桌上的槐花。记得四月的某天,放学路上,那个梳着大辫子的女孩凑近我的耳边,悄悄告诉了我一个秘密,槐花是她送的,她知道我会很喜欢。那一年,我们十二岁。
初中时,我和她分在不同的班级。高中时,我们在不同的学校读书。十八岁后,我们中断联系。十年前,我们在重庆见过一次。再后来,我们就在人海里散落了。自此以后,在槐树开花的季节里,我总会不经意想起她,她的辫子活泼泼地挂在脑后,欢快喜悦。那串槐花呢,也还安静地摆在教室的书桌上。我还记得她的名字,她叫刘珂。想起她,就会想起槐花。她是我童年的小伙伴,想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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