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天里奔走
《在秋天里奔走》
（60）
听了莫愁湖的传说，我看见湖中的月亮，犹如莫愁女清纯的身影幻化而来。
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陪母亲一起去那座深山寺庙的是河南籍的廖阿姨，母亲被拐卖到了河南南阳，我和妹妹又重逢在河南南阳埋葬母亲的山垭口，今天我们在这里听见传说中的莫愁女，又是河南洛阳人。无意中，总是这么多与河南相关的人和事和我们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河南，在我们人生旅途中到底是一种怎样的说不清的孽缘？
妹妹被传说所感动，她对着湖中的明月，对着湖中的莫愁女，双手合十，捧在胸前，深深地在心里祈祷着。
我们都祈祷着——愿月长明，愿人美好，愿我们来年的中秋圆月像今年中秋的一样明亮……
妹妹挽着嫂子君宜的手臂，我们并肩漫步在秦淮河边，像是走在一个温馨的梦里。今夜赏月的人很多，都是扶老携幼，来到了户外，仰望着圆月。
次日，在君宜的安排下，由她驾车，我们来到栖霞山。
君宜的这些安排，肯定是想把妹妹的心留住，最终让妹妹能在这座城市安家。
栖霞山满山的红叶，山林红得分外斑斓，无边无际的鲜艳的红，妹妹忍不住拉着君宜和我，以身边的红枫叶做背景合了影。
一树树的红叶，一道道的红霞，像是从天上飘来，随风飘动。从高大的枫香树高空落下来的红叶，悠悠地飘落，轻盈而优雅。没有我从前看见的那些叶子在秋天里的落木凄凉，而像秋天里的红蝶，飞过我们人生也已经秋天的湖面。
烟雾笼罩，万物静默。栖霞，金陵，六朝古都。红叶飘浮，长江涌动，历史依稀……
我们观赏着栖霞山上的红叶，红叶像是新换了一身的血液，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妹妹说：“我和哥嫂度过的这个中秋节，是我记忆中最快乐的中秋节了。”
君宜说：“妹妹，从今以后，你的每个中秋节都是快乐的了。”
一个星期后，妹妹拉着我和君宜说：“哥，嫂子，我还得出门走啊……”
君宜不解地问妹妹：“怎么？你还要离开吗？”
妹妹拉了君宜的手说：“嫂子，有谁人想离开？哥嫂不想再离开我，我也不想再离开哥嫂。但在人生的路上，有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的。多少年的离散，把我们的心已经煎熬成了焦土，急需团聚的雨露滋润，急需一处叫‘家\’的地方停歇。失散的灵魂急需快速奔走的脚步停下来等等它的回归。然而，我却像是命中注定，还有一段路必须去留下我奔走的脚印，必须去体验和感受那段路上的或风和日丽或雾霾沙尘。”
我的心里很不好受，妹妹一说要离开，心就开始疼痛。
妹妹说：“哥，嫂，你们放心好了，我一定会走好这段路的。”
今天的天气风和日丽，虽然我们的心情都有些难舍难分，但妹妹还是再度踏上了她人生的征程。
我拉了妹妹的粉红色旅行箱，君宜挽着妹妹走下楼梯，我们送她穿过小区，来到大街上。
今天我们没有开车，上了一辆出租车，说好了去陪妹妹上火车的。
时间安排得很充裕，我们特意让妹妹在离别前游览风光秀丽的玄武湖。因为南京火车站就在玄武湖边。
君宜挽着妹妹，我们围绕玄武湖的环湖路，走走停停，观赏留影。在万山花园，玄武湖码头，观瀑亭，明城墙台城，台菱桥，锦麟阁，听秋亭，金陵御花园，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碑，钟毓桥，翠洲门码头，旭桥，南京书画院……我们几乎走遍了沿湖的所有景点。
我相信，妹妹与我们的团聚，我们一起陪她在南京的旅行，一定会洗去她多年的身心疲惫，我们也感到了她身心的轻松与舒畅。
中午，我们在“铁润便利南京站店”陪妹妹一起吃了午饭，算是给她饯行。
火车站是个送别最伤感的地方。
我看见有别的火车已经徐徐开动，站台上有些伤感的音乐响起，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面对长长的火车和离别的亲人，莫名的离愁涌上我的心头，妹妹紧紧地拥着嫂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妹妹接过我手中的粉红色拉杆旅行箱，君宜送妹妹走进了车厢，我站在站台上，妹妹回头看了我一眼说：“哥，保重啊！”
我向妹妹挥着手，喊道：“妹妹，你一定要幸福！”
君宜走下车厢阶梯，列车缓缓驶出，汽笛一声长鸣，回荡在我的心谷……
当列车载着妹妹离开的那一刻，我的心突然绷得很紧。无声地站在秋阳中满是凉意的光亮下，望着列车缓缓离去。
我抬头望天，一缕一缕的云彩飘逝而去。秋天，天高云淡，蔚蓝色的天空中，飘着几片洁白如雪的白云，轻盈得像是谁人在风中失落的纱巾……
妹妹踏上了又一段人生的旅途。
远方，万山红遍，层林尽染……
这季节，像是我们人生随风而去的春夏，转眼间就进入秋天了。妹妹还得在季节和人生的秋天里奔走。
（连载完）编辑/杨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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