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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水井 □凌其友

右江日报 2018-04-07 02:14 大字
 

前年,我回老家改造房屋,房子后面有一口水井,施工队师傅说它占据了空间,影响了建新楼房的设计,况且很多年前家乡都用上了自来水,没有必要用井水了,建议把水井填埋,但是我据理力争,把它留了下来,因为这口水井留给我太多珍贵的回忆。

那是20世纪70年代,虽然出集体工挣工分,按工分分粮分钱,谁家工分少了就会缺粮缺钱,但是乡亲们同呼吸,共命运,同舟共济,守望相助,谁家有大事小情,乡亲们都没闲着,我帮他几天工,你送我一斗米,你帮他打一担柴,我帮他挑一担水,都是乡亲们的自觉行动。那时候,我有一群十几、二十几岁的朋友,村里老人去世,都是我们用肩膀扛上山去土葬。

那时,农村大多是砖瓦房,还有一些是茅草房。砖瓦房每一年快到雨季时都要捡一次瓦,有的还要换桁条、椽子,添加瓦片。茅草房每三年也要检修木架子,编新茅片,换新茅草。我家房子是爷爷盖的,爷爷烧瓦片卖,他把好瓦都卖给了人家,留下次等的盖自己的房子。有一年,我和朋友结伙到山上打来桁条和椽木,在生产队砖瓦窑“预支”(年终分配扣钱)瓦片来给我家捡瓦。

有一次,朋友家修茅草房,约我们几个朋友第二天去割茅草,我们都分别请了假。第二天早上,朋友家煮好了一桌饭菜,让我们吃饱了好上山割草。可是那天早上吃完饭后,天上突然间下起雨来,我们没办法上山割茅草了,只好等几天之后天放晴了,才悄悄地相约上山去,割回来每人一担茅草,一同送到朋友家里。紧接着,次日又上山去砍来每人一担木条,修好了朋友的茅草房。

我家水井就是在那个年代我的朋友和乡亲们帮建成的,我没花一分人工费。那时候,家乡流行“血吸虫病”,饮用河水,到河里洗澡、洗衣服都怕染上“血吸虫病”,既不卫生又不安全,所以每个机关单位、每个自然屯都打有一口公用水井。乡亲们还发扬互助合作精神,互相帮工建设家庭水井。从挖井洞、采石料到砌井壁,今天你帮我,明天我帮你,很多家庭都建有一口水井。

都说“吃水不忘挖井人”,当年乡亲们帮我建水井的时候,条件十分艰苦。每天我只有粗茶淡饭招待乡亲们,大家忍饥挨饿,毫无怨言。当时没有动力机械,乡亲们一镐一锄地徒手挖7米多深的井洞,又一担一担地用肩挑走50多立方米的石土,然后一担一担地挑来石头,用木头制作“轱辘”,将石头一块一块地吊到井洞里,砌起了坚实的井壁,储藏甘甜的井水,滋养了我的人生。

我要保护好这口水井,让这汪清泉常在。在我的心中,它是一件宝贵的历史文化遗产;它是人间上善若水、大爱无言的物证;它是乡亲们团结友爱、助人为乐的见证;它是浓浓的乡愁、拳拳的爱意;它蕴含中华民族先义后利、笃实宽厚的传统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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