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斌:百姓呼其“豆腐汤”
·相关阅读·因为每天以豆腐作羹,民间呼他为“豆腐汤”。临终时,他的竹箱内仅遗俸银八两,靠着别人的资助,才得以成殡安葬。
□本报记者鲍青
在郭琇的仕途生涯中,名臣汤斌无疑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在清人笔记中,汤斌是令郭琇洗心革面、由贪转廉的外在推动力；在正史中,汤斌也是郭琇跻身言官之列,得以大展拳脚的引路人。
汤斌讲求先“正己”,再“育人”。他曾治理江苏两年,通过这种理念,对当地的民风和吏治,皆有深远影响。
康熙二十三年,汤斌转任江宁巡抚。据载,汤斌赴任时非常勤俭,没有任何排场,只是穿着布衣,驾着牛车,随身仅一老仆而已,一点看不出巡抚大员的架子。路途之中,汤斌遇到一位衣冠华美的年轻官员,得意洋洋,身后随从众多。两人一路同行,汤斌的牛车偶触官员的车驾,官员侍从即厉声呵叱,而汤斌不与计较,避让或沉默。
日落后众人投宿旅店。汤斌先至而住上房,年轻官员后至,却也要住上房。店主以有人为由,请求更改房间。未料官员侍从以不容置疑的口气道:“不问谁何,必移以让。某县太爷至,岂容他人占此屋!”店主无奈,只能同汤斌商量。汤斌二话没说,收拾行装,搬进了旁边的房间。后来该官员知道汤斌是新任巡抚,吓得肝胆俱裂,汤斌却始终不以为意。
汤斌到任江宁巡抚后,很快给地方官员树立了施政榜样。他从调查了解民情入手,兴利除弊。当时淮扬水患严重,原任巡抚余国柱上疏朝廷,言明洪水退后,田地可重耕,所以来年仍可征赋。但汤斌对此有所质疑,专门派人勘察,发现洪水其实并未退去,即使那些洪水消退的地方,耕地因淤塞也不能继续耕种。有人劝说他不要推翻余国柱的意见,但汤斌毅然上疏罢前议。
当时吴中一带,为富庶之乡,所以赋税甲于天下。清廷为了搜刮财富,甚至择殷富之地一次征五年赋税,百姓不堪重负。汤斌上疏请求废止,改为分年征赋,得到允许。
当时江宁许多地方,因为应缴赋税额巨大,导致民财将竭,也难以完纳。官吏顾惜功名仕途,往往卖力追讨,和百姓冲突摩擦不断。汤斌上疏提请钱粮各量减一至二成,议定适中的数量,并建议免除百姓从前所欠赋税。汤斌的建议,得到了朝廷准许。百姓对此感恩戴德,后来听说汤斌病故,吴中百姓望北跪拜,失声痛哭,家家绘像以祭祀。
汤斌在江宁,一面减免税赋,减轻百姓负担；一面移风易俗,禁绝铺张奢靡,导民向善向俭。当时吴中淫祀泛滥,百姓热衷祈福求神,时常耗费巨大而所得甚少。更为严重的是,若有年轻少妇生病,家人不找大夫,而求助于祭祀,耽误病情致死者不计其数。汤斌拆毁庙宇,尽收偶像,泥塑者沉于水,木雕者焚于火,取其材修学校,修吴泰伯祠,修宋范仲淹、明周顺昌祠,去其奢靡,返其淳朴,当地教化大行,民风丕变。
为了引导时风,汤斌还率先垂范,以身作则。内阁大学士明珠有家奴,倚仗着主人权势,极为骄横。他所到之处,要求官员郊迎接待,气焰非常嚣张。有次该家奴路过苏州,监司以下的官员,按照惯例从清晨就在其门外迎接等候。汤斌听说此事后,把家奴召来巡抚衙门,厉声正色告诉他:“汝主与吾同朝,闻汝来,故以酒肉犒汝。”汤斌命门卒作为主人负责招待家奴。家奴见状十分羞愧,当天就灰溜溜逃离了苏州。
常熟县有一心术不正的奴仆,妄图霸占主人家产和妻子,便讦告主人曾收过南明隆武皇帝的信札。这在清初,是抄家问斩的重罪,主人难以自证清白只能远逃躲避。汤斌派人调查,发现其实为子虚乌有,大怒说:“国家屡次大赦,此草昧事何足问哉?而逆奴竟以此胁其主乎?”他将伪造的信札焚毁,并将奴仆按律治罪。
在江宁,汤斌严于律己,刚正不阿,锱铢不取,清正廉明,靠身正来澄清当地吏治。汤斌贵为巡抚,自奉俭约,生活朴素,夫人及诸公子皆穿布衣,吃青菜,有时还挖巡抚署空地上的野菜。因为每天以豆腐作羹,民间呼汤斌为“豆腐汤”。汤斌在京临终时,竹箱内仅遗俸银八两,靠着别人资助,才得以成殡安葬。
为了构建清廉的官员关系,汤斌从不受贿,也不行贿。为了坚守信念,汤斌还曾因此开罪权臣明珠。当年他请求减免赋税的奏折获准,内阁大学士余国柱给他带信说,能够减免获准皆因明珠之力,吴人应当有所回报。其实这是公开索贿,汤斌自然没有答应,明珠为此还怀恨在心。
在汤斌的影响下,下属官员清廉如水,不行贿也不纳贿。常州知府祖进朝,以小过失被降职,汤斌知其廉能,仍予重任。祖进朝感激汤斌的信赖,为官治民更加兢兢业业。祖氏想送汤斌一件棉袍作感谢,却总是不敢开口,棉袍始终穿在自己身上。当时每逢地方官员考核,明珠和余国柱的门前,送礼请托的官员不绝于道。而汤斌的属官前往送礼的一个也没有。
汤斌在江宁巡抚任上两年有余,留下了诸多值得称许的业绩。乾隆元年,皇帝追谥汤斌“文正”谥号,这是古代文臣的至高荣誉。到了道光年间,理学家倭仁以汤斌来褒奖曾国藩:“涤生乃今之汤潜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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