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母亲的年
□井贵泉
一座旧房子，
尘土涌上半坡。
门前的椿树，
多年不闻喜鹊。
两孔旧窑洞，
摇摇含土欲绝。
几棵酸枣刺，
还残留点点红雪。
火炉早已熄灭，
梦里依稀走岁月。
案板锅台，
怀里抱一个。
一边喂奶，
一边烙馍。
渠边地头，
手里牵一个。
一边回头，
一边干活。
上学路上，
后边跟一个。
一边指引，
一边劝学。
炕沿灯下，
腿上睡一个，
一边纳鞋，
一边暖脚……
七十个春夏秋冬，
二万五千个日出日落。
一群鸟儿，
飞进高楼大厦，
筑起自己的小窝。
人仰门庭，
整天在赞扬声中快乐。
这辈子送终，
五个儿女有依托。
年味呛醒窗纸，
太阳把喜庆烤灼。
羊肉饺子，
油炸馓子，
生汆丸子，
垫碗肘子……
都是小时候的吃货。
一把刀，
已提不起当年利索。
一瓢水，
也看不见锅底煮沸。
一捆菜，
找不着存放的铝钵。
一勺盐，
只尝到味精的误错。
除夕门口，
坐数小车一辆辆过。
寒风吹散白发，
西山空绕云朵。
炊烟在沟道转讯，
对联在门框唱歌。
零星的爆竹，
伴着儿童的陀螺。
年在哪里？
在崇文塔，
太平塬，
向南翘首的嵯峨。
在冶峪河，
泾惠渠，
向东殷殷的浪波。
回家吧！
今夜头门不上锁。
守着像框，
不曾想岁岁年末。
风烛残年总是，
孤独对远方的啰嗦。
过年了，
别忘给孙女添新衣，
是否买了爱吃的火龙果。
灯笼要买长命富贵，
八揸大红丝帛。
重孙才过百天，
走亲戚要包严捂。
外孙女是否回山西，
过年图个团圆，
再远也要奔公婆。
大儿血糖高，
晚上少喝酒，
躺在沙发别睡着。
警服里加件毛衣，
再出去巡逻。
小儿胆囊炎，
少吃韭菜盒。
值班室有暖气，
带些吃喝。
晚上记住关窗，
看会电视打发寂寞。
还有……还有……
只要儿女高兴，
对得起国家这碗饭，
愿作沙漠最后一只骆驼。
这是母亲的本能
一胸地辽海阔。
心底卷起朗朗无私，
从不悲伤新年的蹉跎。
北塬，
一个年都在沉默，
泾河，
一个年都在诉说。
都市真情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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