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炜新著《艾约堡秘史》出版直面当下精神困惑,依然可见那个精灵少年
《艾约堡秘史》张炜著湖南文艺出版社1988年,张炜与一位老友重逢,曾经的文学青年成了大老板。老友年轻时写过七八百万字文学作品,有很强的文学雄心,张炜至今记得两人彻夜聊文学的情景。“以后还写不写?”面对张炜的提问,大老板财大气粗地说:“那好办啊,我有的是钱,以后还要写。我会把我过去写的东西,用小牛皮烫金的最好装帧,印成一大排!”
改革开放的最初十年里,很多人实现了财富梦,这位曾经的文学青年的下海经历,让张炜有了关注暴富阶层的想法。此后的三十年里,财富故事不断上演,张炜对暴富阶层的关注也没有停止。那部萌芽于30年前的文学作品近日终于面世,在今年的北京图书订货会上,张炜带着他的新著《艾约堡秘史》亮相。这部张炜心中的冒险之作将视线对准“富豪中的顶级富豪”——中国巨富群体。
著名评论家李敬泽注意到《艾约堡秘史》腰封上的一段话:“一位巨富以良心对财富的清算,一个勇者以坚守对失败的决战,一位学者以渔歌对流行的抵抗,一个白领以爱情对欲念的反叛。”李敬泽说,这段话真正点出了我们这个时代一些根本性的东西,“一边是财富、一边是欲望、一边是良心,一边是小小的渔村。”
《艾约堡秘史》里的狸金集团是在改革开放时期迅速崛起的私企集团,集团的实业涉及采矿、房地产、化工、远洋航运等,狸金集团大老板淳于宝册是张炜新书的主人公。
《艾约堡秘史》选取了狸金集团在兼并小渔村,并进行城市化改造过程中的典型现代事件,展现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相互依存又相互矛盾的重大主题。一边是想收购开发小渔村的狸金集团,一边是拥有强烈环保意识、敢于对不合理的经济开发保持自己看法的村头吴沙原,所有矛盾一一展开。淳于宝册在强硬的抵抗中,思考资本与财富到底给人带来了什么,反省自己在积累财富时所做的种种。
“渔村代表着我们祖祖辈辈生息的地方,代表着我们生命中最根本、最基础的那个大自然。”李敬泽说,所有的这些价值冲突,其实就在我们这个时代、就在今天发生,也都需要我们这个时代的每一个人去思考、去面对、去做出困难抉择。
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陈晓明在新书发布会上说,《艾约堡秘史》的主人公淳于宝册是上世纪50年代出生的人,在他身上可以看到我们这个民族半个世纪精神成长的历史。“不管是70后、80后还是90后,对于你们的民族、你们的父兄,曾经的历史谁还会记得?对于宝册经历的困惑,年轻一代能够接受吗?”陈晓明说,张炜在书中写出了淳于宝册的心路历程,给了年轻人了解过去历史的机会,而小说对暴富群体的书写,也令人思考改革开放40年来,我们在财富增长后,如何观照内心、精神等命题,“在这部作品里,张炜不断地追问:淳于宝册在什么都有了之后,他的精神、他的内在、他的心里还存留着什么东西?”
从上世纪的《古船》《九月寓言》,到“中外文学史上最长的纯文学作品”茅盾文学奖巨著《你在高原》,张炜一直是当代中国最多产、最具影响力的作家之一,他坚持文学作品的纯度和严肃,沉入生活的“深水区”,用文学的方式审思时代大变革。
每写完一部大的作品,张炜都会有一种巨大的消耗感,“每次写完,我的身体一放松就完了。”写作《艾约堡秘史》,张炜体会最深的是写作当下题材的困难。“写当下太难了,并且用纯文学的方式写当下,更难。”张炜说,严肃作家在写作中有几个公认的一般不触碰的题材:第一是企业家,因为这一群体的形象已经被塑造得非常概念化；第二就是爱情。“对于对文学要求非常高的那部分纯文学作家而言,企业家是不碰的,爱情也不会写。”张炜说,如果你找不到自己的语言和个人经验,写这样的主题非常困难。在写作《艾约堡秘史》的过程中,他谨慎地去寻找属于自己的语言,走入真正意义上的个人和自己。
陈晓明长期关注张炜的写作,他过去认为张炜是唯一一个在中国文学中继承苏俄文学传统的作家,张炜作品里的英雄主义的浪漫气质,在陈晓明看来非常可贵。李敬泽也表示,从上世纪80年代一直到现在,在张炜的很多小说中都会出现一个荒野上的少年。在《艾约堡秘史》这部小说里,那个荒野上的少年依然藏在淳于宝册身上,“他经历了那么多,这个时代的嘈杂、纠结都在他的心里,但在根子上他依然有精灵般少年的勇气、善良,那样巨大的浪漫主义动力,我觉得非常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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