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文谈黎明即起
●吴孔文
天慢慢变成青色，东方现鱼肚白，草尖上露珠发亮，村庄的上空，有灰白的炊烟升起。
“春，曙为最。逐渐转白的山顶，开始稍露光明，泛紫的细云轻飘其上。”春天的早晨，万籁齐鸣，百鸟飞翔，空气中弥散着爱情的气息。这样的晨光里适合负重远行，或者，静坐一隅，抱膝看远山，大胆地想些历史深处的事情。
东方既白，文明的曙光显现。《礼记·檀弓上》中说：曾子病重卧床，家人从旁服侍，秉烛的家童发现曾子身下垫着一张光滑的“大夫之箦”，不禁赞叹有声。曾子闻讯惊起，要求家人赶快把席子换掉，说，这是大夫才能使用的席子，我的职位是不能享受此席的。几千年前的先人，心中的道德律高于一切，慎独自醒。一个人，能够自我约束，刚毅坚卓，就会有大境界、大自在，人生的黑暗对于他们来说，已构成不了负面影响。
东方既白，晨风活泛。一身布衣的袁隆平正走向田野，大地初醒，地气氤氲，稻棵间有水的清芬；黄土浑实，四野朦胧，窑洞中的陈忠实久久凝视远方，而后铺开稿纸，任思绪流淌，笔花四溅……
城市里，许多人都起得早。然而，有个地方却夜间灯光不熄。苏州的诚品书店，由吴清友创办。吴是“台南县将军乡马沙沟人，知名台湾企业家，著名的民国社会学家。”投资房地产和证券公司挣得第一桶金后，1989年以来，吴清友陆续在台湾、香港和大陆开办49家诚品书店，书店24小时不打烊，可以边看书边喝咖啡。黎明之时，蓝天高旷，苍翠在野，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与不眠的灯光相遇。
许多时候，我喜欢翻阅宋应星的《天工开物》，看古人制砖瓦，做陶瓷，榨麻油，开挖煤炭，烧制硫磺……有种器物，叫做“石舂”，由石支撑架、木碓杆、石碓和石臼几部分组成。金黄的稻子经过“石舂”，变成白花花的大米。瓦灶天水饭，紫砂阳羡茶，五六百年前的市井民间，有智慧，有风雅，一度风月经天，江河行地。
，洒扫庭除。深山中，我借宿的这户人家，晨起打扫卫生、洗漱完毕后，再去祖宗牌位前焚香，忙罢这一切，才开始烧早餐。那是一个略显没落的村子，青壮年都外出打工去了，留守在家的是老人和孩子。离开那座村子时，虽然身后鸡声啄啄，但我的心里却沉甸甸的。
东方既白，四周安静。炊烟高过房顶，风在林间跳跃。这个冬天的梅花开得特别早，清冽的空气中有它们的味道。披着一身梅香，走在晨霜厚重的大野上，我头脑清醒，心生温暖，像一株行走的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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