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謇父亲的教子之道
■赖 晨
清末状元张謇是近代著名的实业家、政治家、教育家,一生成就斐然,是中国棉纺织领域早期的开拓者,上海海洋大学创始人。他能取得如此高的成就,与他心胸宽广、勤学实干、重义轻利的品格有莫大关系,而这样的品格,源于其父亲张彭年对他的言传身教。
不念旧恶
1853年,张謇的祖父张朝彦去世,留下一笔债务,债主是李某。李某对张謇的父亲张彭年多次蛮横逼债,张彭年认为父债子还是应该的,但不能受侮辱。于是通过转借、典当,周转到了一笔钱,立即把李某的债务还清了。
1864年,张彭年请名师来家办了私塾。李某听说后,想让儿子到张家附学,又担心张彭年记恨他,不敢开口,托中间人征询其意见。张彭年不念旧恶、不计前嫌,同意其儿子和张謇兄弟同学。
张謇后来在政界、商界、学界结交了很多朋友,他之所以朋友遍天下,是因为受父亲影响,心胸宽广、以德报怨,有长者之风。
拾金不昧
张彭年早年做小生意,挑担贩卖麦芽糖、瓷器和收破布。一次,他在家中清理收购来的破衣烂衫时,发现一件破衣服的口袋中有一张银票,他马上把银票还给了衣服主人。
另一次,张彭年在大路边如厕,发现一只打满补丁的褡裢挂在厕所墙壁上,打开一看,里面有很多铜板、银毫子、银元,数了数,足够买下两亩多良田。他便拿着褡裢在厕所旁边等候,直到等来褡裢主人。失主跪地向他致谢,并要给其谢礼,张彭年坚决谢绝。过了几天,那人又买了礼物上门感谢,并表示愿为张家儿子交学费,都被张彭年一一谢绝。
父亲拾金不昧、重义轻利的行为,使少年张謇受到很大的教育,学会了正直做人。
助人为乐
有一年,张謇邻居的儿子生了麻疹,没钱救治,生命垂危。虽然张家当时也在困难之中,但依然典当了被子,换来400个铜板,为邻居儿子治病,最终救下该病童。
1853年,苏北海门县发生旱灾。翌年春天,米价大涨,老百姓没钱买米。张家住宅在大路边,上门的乞丐很多,张彭年自己每餐只吃半饱,而对上门乞讨者一定施舍一碗食物。1886年,海门县再次发生春荒,张彭年这时欠了很多债务,他把房契抵押出去,借到一笔钱,买来麦子,无息借给断炊的乡亲们度过春荒。
张彭年为人公道正派,通情达理,而且早年读过几年私塾,又做过生意,所以见多识广,能言善辩,在乡亲们中享有一定的威望。他60岁之后,让张謇的哥哥张詧管家,他整天做民间调解人,帮助乡亲们调解各种矛盾。家里常常坐满一大房间的人,遇到用餐的时候,张彭年便请乡亲们吃饭。家里人感到厌烦,张彭年解释说:“为穷苦人排忧解难、调节纠纷,这是行善积德。我现在还未完全衰老,用口舌为乡亲们做点好事,我也感到欣慰。”
张謇成年后,助人为乐,兴办了许多慈善、公益事业,这也是继承了父亲的好作风。
勤俭实干
张彭年要儿子们耕田、读书两不误,不但命令张謇在私塾为老师打扫卫生,照料其生活,还要他们兄弟和雇工们一块儿下田锄草,并教育他们学会记账。
张家建造房屋,张彭年先把石头、砖块、瓦片的长短、厚薄进行测量,然后进行估算,工程完工后总是没有一点差错。他让张謇做小杂工、小监工,查看泥水匠所砌的墙壁是否平直,接口是否严密,断砖头是否得到利用,不许浪费材料。这让张謇的实干能力得到了很好的训练。
张彭年还让张謇把收购来的破铜烂铁、竹梢、木块中稍微成形的,根据其长短、厚薄、方圆,逐一分类登记存放。遇到建筑施工需要的时候,根据登记簿取用,不必要花钱重新购买,也不需要花时间临时寻找。
这让张謇从小就懂得精打细算,一辈子节俭。他成年后发达了,大生纱厂取得丰厚利润,但他依然舍不得花钱买信封,除了回复公文外,普通的通信都是把来信者寄来的信封翻过来再用,或自己动手折叠一个信封寄出去。
感恩之心
张彭年经常和张謇讲述其祖父、祖母知恩图报的故事。
张謇祖父张朝彦一家人起初住在一艘船上,子女多了就上岸租房居住。邻居李老太发现张朝彦妻子吴氏在河边天天只淘一点点米煮饭,便送上一斗米。张朝彦夫妇千恩万谢,牢记恩情,两个月后,积聚到一斗米,立即归还。后来李老太的儿子不幸早逝,张朝彦就每年赠送一斗米给她,直到李老太逝世。
张謇从这个故事中懂得了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的道理。
1874年冬,22岁的张謇在江宁(南京)发审局局长孙云锦手下当秘书,月薪10两银子。1875年大年初一,张謇把积攒的100两银子全部给了父亲还债。父亲高兴得哭了,把银子供奉在祖先牌位前,语重心长地对儿子说:“我们家乡的博学大儒到富豪家教书,一年的薪水才有100两银子。你为何能从孙大人那里得到这么多薪水?这是孙大人同情我们家贫苦,希望你发愤图强。所以,要把孙大人给我们的这笔钱当作恩情。恩情不可随便获得,你要永远铭记在心。家中的债务,有你父亲在,可以逐步偿还,你不要担心。希望你非分之财不要得,以免让你的父亲蒙羞。”
张謇一辈子清正廉洁,从未给祖宗、父亲脸上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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