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宝马的大飞
正是人到中年的时候，上有老下有小的小中产一个，待业不得啊。歇了不到一周，老婆吴云——在家昵称“大宝”，在旁敲侧击了。这不，把儿子小宝哄睡之后，看我正霸着电脑东游西逛，穿着睡衣的大宝，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秦朗同志，接下来工作有什么打算，汇报汇报？”
老婆是个公务员，深圳市东部新区区委宣传部的一个小科长，当年我下基层采访时勾搭上的。既雷厉风行，又和蔼可亲，只是回到家里有点喜欢摆架子，嘴里的语言系统充斥着机关那一套：“同志”、“汇报”、“同意”。
我拉开椅子，指着电脑：“喏，几个人向我抛出华丽丽的绣球，我在做艰难的选择。”
“说说看，姐姐帮你参考参考。”
“老杨，我以前老领导，广电传媒集团现在安排他办一本新闻周刊，拉我过去，当负责人——之一。这个，我是直接Pass掉的。现在都自媒体时代了，传统新闻没搞头了，不是有没有能力的问题，而是潮流所致。跟炒股一样，咱要顺势而为，不要逆势而为。”
“亏你还好意思说炒股。”
“小陈，以前我们节目组里的一个小同事，长得五大三粗，可人却精灵古怪，创意无限，也从台里出来了。叫我和他一起推广一个移动互联网，让我当老大。我觉得意思不大，他们的口号我就觉得不对，什么为高端人群服务。中国哪有什么高端人群，全都是屌丝。这个年代，任何不专注屌丝用户的移动互联网都是耍流氓。你看MSN和QQ有什么区别，一开始，大家都觉得用MSN聊天就是洋气，用QQ就是土，就是打工仔，可现在一看，MSN倒了吧，人家QQ还在。只赚名声不赚钱的事，咱能干嘛？老婆，你说。”
“小样。”
“大飞，搞珠宝的，没有他，就没有我以前的珠宝节目，恩人哪。他的这个生意，我倒有兴趣，别的不说，他这个大行业，我就觉得对路子。”
大宝已经回到床上，哈欠连天：“什么行业？”
“娱乐。这是一个全民娱乐、娱乐至死的时代。”
“是啊，什么都是娱乐，相亲是娱乐，结婚是娱乐，生于娱乐死于娱乐……”大宝说着说着自己睡着了。
我把灯按熄，黑暗中，打开大飞的邮件，打字，回复：“明日中午十二点，老地方，天天开心酒楼见。”
天天开心酒楼，天天人总是那么多。也不知道这个“天天开心”，到底是客人吃得天天开心，还是老板赚得天天开心。
大飞先到。我一坐下，首先看到桌子上一把闪亮的车钥匙：宝马。
“你以为这是酒吧，宝马钥匙一摆，妞就自动上来了？”我拿起宝马钥匙，抚摸着。
大飞夺回宝马钥匙，低头，手伸进包里，边翻东西边说：“就是要刺激你一下，这单生意搞完，你可以开回一台宝马。”
大宝拿出一个大信封，抽出来，厚厚一沓。其中最上面的一张，是个红头文件。标题：关于白鹿市电视台“最动听”选秀节目的批示。
“节目已经批下来了。白鹿电视台和我们的合作协议也已经签好，他们负责播出，我们负责所有的经营、制作。现在就看怎么弄、弄好、弄出名！”
我没作声，嘴巴贴在杯子上，慢慢地喝着水。
“你发表下高见啊，兄弟！”大飞拿着文件在我眼前晃动。
我继续喝着，不做理会。
大飞拿着宝马钥匙在我眼前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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