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绅与打手(上)
花子虚死后,西门庆遇到麻烦,闭门不出,断了与李瓶儿的联系。李瓶儿从天堂堕到地狱,苦啊,郁闷生病,和治病医士蒋竹山,一来二往,滚了床单,遂招赘了蒋。嘴里的肥肉被人生生撬走,西门庆不爽了:李瓶儿是我的,生是我的死是我的,凭啥让你蒋竹山娶了?我可以对李瓶儿弃之如敝履,但这敝履你也没资格收留。
西门庆既是官员,又是财主,为个二婚女人,亲自找蒋竹山算账,既跌面子,也不合适。但心头的一口恶气怎么出?花几个钱,暗中雇请打手鲁华、张胜教训蒋竹山,就成为最佳选择。
有明一朝,特别是晚明,士绅与打手的关系密切。或因佃仆抗租,或因游民、饥民威胁,或因乡民抗争,士绅的人身财产安全堪忧,这时候打手有了用武之地。至于西门庆“争风吃醋”类的小情爱纠葛,毛毛雨啦。
《无锡县志》载,万历年间,全县佃户梗着脖子不交租。叶绍衷《启祯记闻录》载,天启四年,吴江县佃农,无论收成丰贱,决不缴租。崇祯十一年,吴县横金一带,唐左耕等人纠合30多个村庄的农民,歃血为盟,结党抗租,要是哪个不长眼的业主收租,大伙儿“必沉其舟,毙其人”,“挥戈执械,鸣金伐鼓,聚及千余,焚庐劫资”。大户们,惨到房没了,钱没了,人也没了。
范濂《云间据目抄》写了内阁首辅徐阶居乡时,穿囚衣戴破帽的游民,“沿街攘臂,叫喊呼号”,每天围着徐府打转的游民,不下千人。同治《上海县志》载,万历十六年,上海闹饥荒,饥民闯入大户借钱,结果是烧杀抢掠,大户死伤无数。乾隆《吴江县志》载,崇祯十三年,吴江县米价大涨,乱民朱和尚率领100多饥民,强迫大户卖米,不卖就搞死你,称为“打米”,后来其他村镇纷纷仿效。同年,苏州闹蝗灾,“斗米千钱”,申少师、范长白、管玉音等大户,被饥民抢劫一空(顾公燮《丹午笔记》)。
士绅被佃户、游民、饥民“追剿”,原因很简单,一是赋税、地租沉重,民不聊生;二是士绅“不畏明论,不畏清议,吸人膏血,啖国正供”,自个儿毁了自己。比如江阴豪绅钱海山,财货如山,嘉靖四十五年,短短两天,在许庄、马路庄的近千间房屋,被饥民抢拆一空,成为废墟(李诩《戒庵老人漫笔》)。乡绅董其昌父子,横行不法,引得三县军民共愤,齐集董宅,边拆边烧,豪宅几百间,齐齐化作了土(《民抄董宦事实》)。
第三个原因在于政府的治安力量薄弱。一方面人口流移太多,导致里甲组织名存实亡。另一方面军备废弛,军人剧减,一遇大盗,望风奔逃,以至“见任士大夫有被其害者”。《明史》和顾启元《客座赘语》记载,一大半士兵是老弱病残,没饭吃,没衣穿,满脸菜色,哪怕学生也对付不了。
政府不可靠,只好靠自己,自觅“打手”,看家护院了。回到前文,某天,有六七个游民涌入徐阶家,徐府雇佣百余健儿(打手),全身涂上泥粪,将游民赶出。董其昌面对汹汹饥民,纠集“郡中打行恶少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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