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建设全球电竞之都的挑战与对策
近年来，上海电竞产业依托经济、政策、地缘等综合资源优势，表现出良好的上升态势，并通过推动重点电竞产业集聚区发展，推动地区发展的专业化、品牌化和差异化，将电竞产业作为新经济的新增长点和爆发点。
然而，尽管目前上海电竞产业的发展逐渐缓解了上一发展阶段中社会认可度低、商业模式不丰富、市场主体不成熟、产业定位不明确等问题，但资产泡沫、人才缺失、研发投入不足、存在市场进入壁垒、赛事筹办推广受限、跨产业融合程度低等一系列现象依然存在。
上海电竞产业发展特征与挑战
电竞产业链生态包括核心赛事产业链和赛事服务产业链，也即服务于赛事的核心产业链。核心赛事产业链包括上游的游戏研运商、中游的赛事运营方及电竞内容制作方、下游的电竞直播平台和电竞媒体机构，而电竞生态产业链则主要包括渠道商、赞助商、广告商、监管机构、电商平台、赛事参与方及电竞服务方等相关产业。
上海电竞产业发展呈现出鲜明的特征：一是上海电竞产业在中游赛事环节具有巨大优势，收入和市场占比大，据报道，截至2020年初，超过40%的全国电竞赛事在上海举办。
二是上海拥有优越的地理位置及产业优势，截至2020年初，上海集聚了全国80%以上的电竞企业、俱乐部、战队和直播平台；
三是上海在电竞赛事服务方面具有很好的品牌效应和发展基础，近年来上海通过引进电竞运动协会为区域电竞产业高地建设奠定基础，通过不断完善电竞运动员注册制、裁判员培训体系、电竞比赛规则等诸多领域推动产业的规范发展。组织市内重点电竞企业参加2019年第二届长三角文博会，为电竞企业融入长三角一体化发展提供了舞台；
四是上海在下游衍生产品和文化传播方面已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例如，近年来上海通过促进路易威登与拳头游戏展开合作，生产电竞周边产品，促进部分商场与电竞产业融合发展，如静安大悦城已经成为动漫、电竞爱好者心中的IP圣地，大量电竞周边产品、配套商业进驻，为线上流量的导流提供载体，促进电竞衍生行业发展，提升电竞产业的商业价值。尽管如此，上海相较于洛杉矶、西雅图、斯德哥尔摩、首尔等一些城市相比，在头部赛事、头部企业、市场规模、游戏出口等方面仍存有一定差距。
笔者曾从人才环境、资本环境、技术创新、基础设施、制度环境五个角度对上海电竞产业链进行了综合评价。通过专家打分法发现上海电竞产业链生态整体上处于较为健康的状态（如图1所示），尤其在资本环境、基础设施、制度环境这三个维度的总体得分基本接近“非常健康”。
图1：上海电竞产业链健康评价
然而，上海电竞产业链生态仍然存在明显的短板，其中尤以人才环境最为突出，总体评分接近“亚健康”状态。此外在产品研发、衍生品的细化、融资渠道的拓展、赞助商体系打造等方面存在明显不足。具体来看，上海建设“全球电竞之都”还存在如下挑战：
首先，上游研发环节是上海电竞产业链较为薄弱的领域。一是，上游电竞研发的人才缺口是制约技术创新水平的重要原因，根据《2019年度中国电竞人才发展报告》，中国电竞研发人才缺口高达50万，这也是上海全球电竞之都建设中急需解决的问题；二是，上海缺乏全球影响力的电竞产品，相比于国际上起步较早的电竞发达城市（如韩国首尔和美国波士顿），上海在主流电竞产品的研发上并不具有优势，上海至今还缺少诸如英雄联盟背后的拳头、Dota2背后的V社等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电竞游戏公司和研发团队；三是，上海电竞衍生品种类较为单一，缺乏细分和创意，无论线上虚拟衍生产品品类数量，还是衍生品产业间关联度均处于较低水平。
其次，中游赛事是上海电竞产业的优势所在，然而由于电竞赛事管理人才的缺乏，上海电竞产业全球化发展受到严重制约。拥有电竞中游优势的上海并没有将其潜力充分发挥，存在以下短板：一是，缺少国际赛事的运营团队。目前这些大型赛事的核心运营任务大部分都由外派的海外团队负责，上海本土的国际赛事运营团队还极为缺乏；二是，上海市电竞运动协会存在力量薄弱、工作定位模糊、职能划分不明确、话语权不足等问题；三是，电竞俱乐部、电竞运动员受限于游戏厂商，且外流趋势日趋明显。
最后，上海下游电竞传播环节的产业链生态基本完善，但同样面临人才缺乏、投资力度小、曝光渠道单一等问题。一是，电竞具有文化娱乐业的属性，电竞下游的传播部门需要依托调动能力，开拓电竞新业态的线上线下相结合的传播方式，电竞产业链得到延伸的同时，电竞传播行业呈现明显人才缺口；二是，电竞赛事存在较高门槛，资本很难直接进入电竞市场，造成电竞赛事投资力度相对较小，赞助变现难度较大，同时电竞赛事潜在的商业价值挖掘不足，造成当前选择投资电竞赛事的上海企业数量较少；三是，由于上海众多的体育赛事、娱乐活动与电竞赛事的观众存在重叠，间接分流了电竞赛事的粉丝流，造成赛事种类繁多且差异不明显，受众出现审美疲劳。
上海建设“全球电竞之都”的对策建议
笔者分别从机制层面、政策层面、社会层面和企业层面，对上海建设“全球电竞之都”提供一系列建议。
从机制层面来看：第一，加速数字技术创新引领，加大城市数字化建设力度。数字信息技术是电竞产业发展的“加速器”，技术创新与文化创意的有机融合则使得电竞产业在内的文化创意产业发展呈现出一种跨行业渗透融合、开放包容协作、全产业链协同、线上线下互动、相互赋能互通有无、多元共生共享的生态化发展态势；第二，加速建设国际电竞综合体，构建集电竞赛事场馆、电竞酒店等硬件设施和赛事运营、玩家体验、游戏研发、动漫影视孵化等配套运营管理相融合的电竞产业生态网络；第三，加大跨行业渗透与融合力度。产业数字化与数字产业化的相向而行和融会贯通使得电竞产业充满活力和渗透力，实现对既有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系统性解构与重建；第四，鼓励上海电竞企业占据全球产业链高端环节。电竞产业链优化过程应发挥各部门协同效应，发挥产业集群效应，同时有效防范产业链因强度不够而发生断裂的风险。
从政策层面来看：第一，打造一流电竞产业中心。以企业、赛事、赛事硬件三方面为切入点，包括打造或吸纳具有影响力的电竞组织机构、培育以本土原创游戏为竞技项目的职业赛事、在全球范围引进顶级电竞赛事、建设一批高标准电竞场馆等，旨在同时加强对具有高规格影响力的电竞顶级赛事和长期性低层次的常规赛事的打造；第二，继续加大政策对电竞行业的引导和支持。目前电竞行业的投资环境属于恶性资本竞争，未形成具体可获得持续收益的盈利模式，对电竞产业在经济上进行引导，通过规范电竞行业的制度，在电竞投资环境、银行贷款等方面给予支持；第三，加强对电竞行业企业融资的扶持政策。资本一直被视为产业发展的重要要素，电竞产业具有投资需求量大、收益高、风险高的基本特点，银行厌恶风险的本质和政府投资的有限性决定了电竞等数字创意产业融资途径多元化要求，风险投资和上市融资可作为该类产业的主要融资方式，以满足其发展需求；第四，完善电竞相关立法工作。中国关于支持电竞行业发展的立法历史较短，而且是在近几年才开始形成一整条完善的产业链，对电竞行业来说，恶性竞争、管理混乱都是比较严重的问题。对电竞职业赛场来说，作弊等行为也需要规范和处罚，制定电竞相关的法律条文，能在出现问题的时候有法可依，杜绝徇私舞弊。
从社会层面来看：第一，推动文化发展的原创性和多元性。只有在鼓励原创、容忍差异、倡导多元、促进交流的文化土壤中，电竞等文化创意产业才能萌芽和健康发展；第二，选择适配的电竞人才选拔和考核模式。不能完全按照传统人才标准衡量和管理电竞人才，需要建立全新、科学的人才选拔和评价环境，提升相关行业协会在电竞人才标准认定和培养输送方面的作用；第三，加速加深推进电竞教育事业发展，助力电竞人才培养。当前，在顶层设计特别是电竞人才教育培养机制方面还缺乏一定政策指导和社会支持。应鼓励更多教育部门，尤其是高等教育学校，积极探索并开展电竞产业链相关领域专业的开设，着重培养管理类复合型人才，同时加强电竞教育师资培养，拓宽新型授课模式，进一步丰富电竞教育内容，提升电竞产业链配套教育更高质量发展。
从企业层面来看：第一，鼓励上海相关企业进行“电竞+”创新，加快电竞产业融合创新发展，打造更完善的电竞产业生态，展示上海地方特色，做出具有地方特色的“电竞+产业链”，以实现自我IP打造、城市名片打造的产业需求；第二，引进更多高级别国际赛事，提升上海电竞产业的影响力，同时打造专业性更高的社会性赛事，扩大赛事的品牌效应，从而带动经纪公司、职业战队等中下游产业的发展，逐步完善电竞产业链；第三，着力提升电竞产业城市竞争力，保持上海电竞产业竞争优势，孵化电竞新业态、新动能。
（作者何金廖系华东师范大学中国现代城市研究中心、城市发展研究院研究员，紫江青年学者；张源系上海外国语大学贤达经济人文学院讲师，上海市晨光学者。本文受到华东师范大学电竞产业发展研究中心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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