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和监管永远不是“二选一”

科技应该用于提升金融服务效率，降低交易成本，而不是侵犯他人隐私，实施大数据杀熟，掩护假冒伪劣。中国的创新和监管永远不是“二选一”。创新犹如驱动发展的马车，而监管则是马车上的缰绳，配上缰绳的马车才能沿着正确的方向行稳致远。

■黄湘源

反垄断又下一城，在这次被罚的五矿发展案中，阿里巴巴又是案中人。当初阿里巴巴被罚巨款，摩根士丹利曾说，“此结果可望消除阿里巴巴的主要忧虑”，似乎利空出尽。不过，央行等四部门为什么次日即再次约谈蚂蚁集团，市场监督总局等三部门更是联合召开了互联网平台企业行政指导会，并且接二连三地对涉嫌“二选一”的案例施罚呢?

市场监管总局自去年12月起，对阿里巴巴经过4个月的调查，充分掌握了当事人滥用市场支配地位涉嫌违反《反垄断法》的事实，依法作出罚款182.28亿元的行政处罚决定。此项罚款虽然创下了国内最高纪录，但这点罚款对于截至2020年底账面纯现金结余高达3285亿元的阿里巴巴而言，也许还谈不上伤筋动骨。不过，在央行等约谈蚂蚁集团次日，阿里巴巴股价就再次出现下跌。

我国平台经济创新发展的态势总体上虽然是好的，但在快速发展中也逐渐累积了很多不容忽视的风险与隐患。强迫实施“二选一”的问题尤为突出。滥用自己的市场支配地位，强迫实施“二选一”，限制市场竞争，损害平台内经营者和消费者利益，不仅是对市场竞争秩序的公然践踏和破坏，也是互联网平台经济领域资本无序扩张的突出反映。阿里案的警示作用就在于让互联网平台企业进一步懂得敬畏市场，遵纪守法，履行社会责任，接受社会监督，在维护市场公平竞争的同时，更好地维护各方合法权益。

互联网金融和平台经济领域“谁改变谁”的擦枪走火可谓由来已久。早在几年前，作为阿里巴巴实际控制人的马云就曾发出过“银行不改变，我们就改变银行”的声音。在上海金融峰会上的那次发言中，马云更是直言不讳地表示，“中国的问题不是系统性金融风险，而是中国金融基本上没有系统，中国实际上是‘缺乏金融系统’的风险”。马云的主张说好听一点似乎是“构建创新与监管相匹配的新金融体系”，说直白一点，无非就是让“大数据、云计算和区块链技术担当起巨大的责任”而已。正因为如此，随着旗下金融科技公司拟登陆资本市场，在他心目中也许正是实现其改变银行、改变金融系统梦想的一种开始。然而，即使在这次被央行等监管部门联合约谈后，马云却至今犹未置一词，即使出席某些公开场合也只是含笑不语。虽然说他不妨以退休为由来推卸掉自己出面回应的责任，但是，马云迄今为止的保持沉默，究竟是有意和阿里巴巴集团的表态保持一致，还是不无刻意地掩饰其嘴上不说，心中不服？如果他现在依然还在坚持自己原来看法的话，那么，也许这也不无可能将会成为关系到这场“谁改变谁”的较量究竟是“船到码头车到站”还是“万里长征第一步”的关键所在。

正如央行副行长潘功胜所指出的那样，“金融为本，科技赋能”。平台企业开展金融服务应以服务实体经济、防范金融风险为本，不能使科技成为违法违规行为的“保护色”。阿里巴巴及其达摩院在金融科技的研究上，虽然取得了许多举世瞩目的创新成果，但是，科技如果不是用于提升金融服务效率，降低交易成本，提高金融体系普惠性，而是侵犯被害人隐私，实施大数据杀熟，掩护假冒伪劣，甚至出现违法违规行为，反而有可能为非法谋取不当暴利大开方便之门。因此，对互联网平台涉嫌“二选一”的行为非重罚不可，科创板限制金融科技、模式创新类企业上市更是在所难免。目前，互联网金融和平台经济的整改虽然表面上似乎出现了一边倒的趋势，但是马云和阿里巴巴如果不能正视自己的问题，并进行必要的反思，而是一边在形式上进行应景式的整改，一边却还在想着依仗自己在技术上的一技之长来为其所谓“金融科技”主张翻盘的话，那么，对互联网金融和平台经济的规范决不能止步于阿里巴巴们口头上的整改表态，相反，一切的一切才刚刚开始。中国的创新和监管永远不是“二选一”。创新犹如驱动发展的马车，而监管则是马车上的缰绳，配上缰绳的马车才能沿着正确的方向行稳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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