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股“逼空大战”：“韭菜战镰刀”背后是美国金融秩序危机

■观察家

此次美股上演的“韭菜战镰刀”剧情，并非简单的恶搞，而是美国金融秩序危机的端倪浮现。

华尔街不缺戏剧化的事件，却很少被戏剧化地描述。金融白领们宁可显得乏味无趣，也不愿意成为娱乐大众的题材。但这次他们“翻车”了，因为一场前所未有的“世纪逼空大战”。

当散户抱团“起义”遇上华尔街

垃圾股“游戏驿站”本来离退市仅一步之遥，后遇“白马骑士”，但仍被做空。2020年10月16日，其空仓比例已超过流通股数，没想到半路杀出了程咬金，大波散户拿着“钉耙”杀入，要和金融大鳄斗一番——来自“华尔街赌场”社区WSB的年轻人们，爆买“游戏驿站”，被不少人说成“韭菜反割了镰刀”。

散户逼得空头溃败，成了美股百年来罕见的异常事态，而华尔街的反攻也简单粗暴：关掉服务器、拔掉网线、不让开仓。于是，游戏驿站股价一度暴跌24%后迅猛拉升，其间多次触发熔断，最高涨到483美元/股，涨幅高达40%，又快速跳水，一度跌超67%，多空博弈相当剧烈。

乍看起来，“玩不过就掀桌子”的华尔街，反攻取得了肉眼可见的效果，但金融精英在乱拳中鼻青脸肿，数百亿美元金钱损失外，更是精英形象的破灭，乃至整个游戏规则都受到了质疑。

对此，美国证券监管部门几乎束手无策。而更致命的，是以“华尔街赌场”为代表的散户，就此站到了舞台中心，争取到了顶级精英的支持，包括马斯克等人。即便这次华尔街摁住其疯狂涨势，他们恐怕也不知道这股风气会蔓延到什么程度——经此一战，让散户赌徒们增加了筹码和自信，谁知道这会不会是最后一次。

这种颠覆性，才称得上是一场“叛乱”——美国的金融秩序遭到重创。

实际上，多年来美股都是机构的战场，这也是其引以为傲的成熟模式，建立在草根投资者对金融精英的信赖基础之上，本没有“韭菜和镰刀”的对立。但华尔街的傲慢让他们忽视了，其中信赖基础已被瓦解。长期以来的经济和货币政策是对金融产业的拔苗助长，再加上意识形态因素，华尔街早就成了美国社会仇恨值最高的利益集团，遭遇来自底层的杯葛，只是时间问题。

这是美国金融秩序的危机

这其实并非偶然。

这跟美国此前“大撒钱”的溢出效应不无关系——货币大量涌入社会底层，成了分散的热钱，也为游勇式的“华尔街赌徒”们提供了弹药，一点触发就能引发海啸。“游戏驿站”的多空之战，就起到了这样的触发作用。

更深层次的原因是，美国政府的财政和货币政策长期引导大量资金进入金融市场，让金融资本一面大赚特赚，引发社会不满；另一面金融资本又不断降低门槛吸引社会资金进场。诸如零佣金的无门槛设置，再辅以各种金融衍生产品推高了杠杆率，非理性、高风险的投资让金融市场成了赌徒乐园。

“华尔街赌徒”们拉高股价逼迫空头回购、“只买不卖、永不投降”的粗暴做法，让看似精致复杂的金融游戏，暴露了脆弱的底色。而华尔街下场更改规则的行为，更意味着这些券商不再是中立的市场维护者，而成了华尔街机构利益的看门狗，也因此遭致广泛批评。一位来自加州的民主党众议员就表示，“散户被禁止购买这些股票而对冲基金却没有交易限制，华尔街没有投资于未来的技术以帮助美国赢得21世纪，而是倾注数十亿美元做空一只股票，以压垮这家公司，让工人失业……”

在这场多空大战里，一没有针对金融市场的袭击或黑客行为，二没有证券交易委员会或法院的指令，三没有预先公布交易规则，仅因散户联合逼空华尔街，券商就直接下场干涉证券交易，这对规则的破坏属于底线下移，也必然会激起强烈反弹。

最新消息显示，券商罗宾汉解除平台限制，FaceBook的前副总裁、亿万富豪查马斯·帕里哈皮蒂亚力挺散户对抗对冲基金。可以预见，大战仍未结束，而这也很难被简单归结于“韭菜战镰刀”的恶搞式剧情，而是美国金融秩序危机的端倪浮现。

□关不羽（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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