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订单回流中国，印度纺织业情况有多糟？
记者 | 田思奇
近日国内市场传言称，由于印度纺织业遭疫情冲击，大量纺织品订单已转移给中国的纺织业工厂。
10月14日，商务部对外贸易司司长李兴乾证实了这种说法。他对记者提问回应称，跨国公司在全球范围内调整订单生产、国际采购商根据生产能力选择供应商，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市场行为。中国也有一些行业和地方的订单转移到其他国家和市场生产。
作为仅次于中国的世界第二大纺织制造国和出口国，印度在纺织服装行业拥有较强的原材料基础和制造实力，以及文化方面的独特性。然而在2020年，新冠疫情和相应的封锁措施对全球经济造成严重打击，印度纺织服装业也没有幸免于难。
Praveen Bafna的家族从事服装行业已有79年。在他看来，新冠疫情对行业的冲击史无前例，他们最高一天生产6000件男装，但产量在4月降为零。5月解禁后，他们必须从头开始，从一天生产1000件慢慢恢复到4000件。
Bafna对《印度快报》表示，如果年度销售额能恢复到去年的40%至50%，那么今年的表现便已经不错。
就业来源
印度纺织业的主要产品包括棉纺品、人造纤维、毛制品、丝织品、黄麻制品、手织品、地毯、手工艺品及成衣等。据印度纺织部年度报告介绍，纺织业在印度GDP中占比2%，贡献了7%的工业产值。
纺织业也是印度最大的就业来源之一，直接就业人数超过4500万人，另有6500多万人在相关部门工作，其中包括大量妇女和农村人口。纺织部指出，手织机、手工艺品和小型电动织布机为主导的传统纺织业是印度农村和半城市地区数百万人的最大就业来源，同时占全国纺织品总产量75%以上。
2018-2019财年，纺织服装产业在印度总出口中的份额达12%，在全球纺织品和服装贸易中占有5%的份额。印度纺织品的主要目的地是欧盟成员国和美国，占纺织品服装出口总额的43%。
在具体产品方面，印度棉花种植面积居世界首位，棉花种植面积约1258.4万公顷，约占世界面积的36%。印度也是仅次于中国的世界第二大丝绸生产国和全球最大的丝绸消费国。
对于这一重要产业，印度总理莫迪亦将其视为实现印度自力更生的关键。他在10月3日强调，政府将特别关注纺织业的技能提升、财政援助，并将该行业与最新技术相结合。
他补充说，在国内，纺织业是印度提供就业机会最多的行业之一。在国际上，纺织品也有助于与世界建立贸易和文化关系。印度的棉花和丝绸有着悠久而辉煌的历史，在纺织业，人们可以看到这个国家的历史、多样性和巨大的机遇。
但突如其来的疫情和经济停摆让纺织服装业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
千万人生计
疫情爆发初期，印度曾经历一段病例增长较为缓慢的时间，但情况很快急转直下。截至10月18日，印度新冠肺炎累计确诊约750万例，单日新增6.1万例，是全球累计病例数第二多的国家，仅次于美国。
印度从今年3月24日开始进行全国封锁，并在下半年进入漫长的分阶段解封。
一旦工厂被迫关停，恢复生产并不容易。封锁一个月后，印度服装制造商协会（CMAI）公布的调查显示，印度国内约31%的服装工厂可能倒闭，约250万工人可能失去工作。如果政府不采取任何扶持措施，整个纺织服装产业链将失去1000万个工作岗位。
作为印度纺织业中心之一，班加罗尔已经感受到了新冠疫情对行业的冲击。据印度《经济时报》报道，这里约有25万名纺织工人，但周边许多服装企业已经关闭业务，或者裁员。
今年6月，印度最大服装制造商和出口商Gokaldas Exports的一家工厂宣布裁掉1200名工人。另据工会和业内人士透露，班加罗尔至少有四家服装制造企业关闭了业务或解雇半数员工。
服装制造商协会首席指导Rahul Mehta7月表示，封锁严重打击了纺织业，规模较小的企业将难以生存：“那些做了30年或更长时间纺织业的公司，仅仅因为一年业绩不佳，就要考虑倒闭。”CMAI调查显示，近20%成员表示正考虑关闭企业。
《印度快报》称，在过去6个月里，纺织业30%至40%的工作岗位消失。更可悲的是，该行业80%以上雇员是女性。
印度服装制造商协会名誉秘书Naseer Humayun表示，行业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到疫情前的生产水平：“输往欧洲及美国的订单下降50%。”
在疫情影响下，评级机构ICRA 10月中旬表示，印度服装出口商在2020-21年财年营业额可能会下降20至25%，专注于印度国内市场的制造商收入预计会下降30-40%。
竞争激烈
除此之外，作为纺织服装出口国，印度似乎在过去10年内没有取得任何重大突破。纺织服装业出口额却一直在400亿美元之下停滞不前。
相对来说，作为该行业的领头羊，2018年1至12月中国纺织品服装累计出口总额2767.31亿美元，同比增长3.52%。2019年1至12月出口总额2715.7亿美元，同比下降1.85%（以人民币计同比增长2.57%）
中国海关总署表示，下半年以来，服装出口形势持续好转，9月份服装出口额为152.3亿美元，同比增长6.5%，连续两个月保持正增长态势。
而在2019-20财年，印度纺织服装业出口同比下降8%至355亿美元。Crisil Research数据称，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本财年印度的服装出口可能会进一步下降30%至35%。
即便印度希望，后疫情时代供应链多元化的需求，和更为庞大的廉价劳动力可以将纺织订单从中国转向印度，但竞争者还有很多。
印度纺织品设计师Hemang Agrawal对此指出：“在印度，建立新工厂极其耗时，投资者往往感到很挫败。在我们的行政程序中，获得所有批准需要更长的时间，这与越南不同。”
不仅越南吸引了包括中国在内的大量外国投资，孟加拉也被国际纺织服装业买家视为更感兴趣的国家。印度媒体The Week文章指出，越南现在已是世界第三大服装生产国，而孟加拉国服装出口额在过去五年里迅速从260亿美元增加到330亿美元以上。
节日曙光？
但在细分类别上，印度纺织服装业的复苏或从棉花开始。随着全球需求上升，特别是来自中国、孟加拉国、越南和印尼的需求上升，印度今年的棉花出口可能增长20%-30%。
印度棉花协会主席Atul Ganatra说：“与美国、巴西和澳大利亚相比，印度棉花是世界上最便宜的，因此我们看到来自越南、孟加拉国、印度尼西亚和中国的购买量增加的趋势。这些国家的纺纱厂已经开始满负荷运转，服装零售额正在回升。”
若放眼更长远的未来，印度纺织部长Ravi Capoor敦促印度纺织业的利益相关者将重点放在人造纤维和技术含量更高的产业用纺织品领域，争取本土纺织制造业在疫情结束后抢占先机。
据Capoor介绍，在印度纺织工业联合会年度股东大会上，政府分析发现印度在1500亿美元的人造纤维市场仅占0.7%的份额，在产业用纺织品1000亿美元的市场规模中仅占0.6%。
随着印度教多个节日、圣诞节以及新年的到来，印度制造业已开始复苏，大多数商店都已开张，纺织服装业似乎也看到了曙光。
评级机构ICRA在报告中表示，临近年底，印度服装企业正寄望于即将到来的节日季节。服装出口商已经观察到，在国际市场节日销售激增的预期下，他们的订单已经出现令人鼓舞的增长。
用ICRA高级副总裁Jayanta Roy的话说：“各国对第二波疫情的担忧正在加剧，这仍然是重要的商业风险，但到目前为止，服装出口商的反弹已经出现较好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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