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美国抗疫：重灾区纽约正“降速减密”
写在前面
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让2020年春节以来的这段时间成为大家一次特殊的经历。从重灾下的湖北小城到坦然中的江南古镇，从严阵以待的深圳到静待花开的扬州，从东北边陲到南洋狮城、美国纽约，中金研究员们汇总所见所闻所感，积极展望新机遇。透视疫情生活，努力“危”中寻“机”，中金研究带您共同走进一线战“疫”观察。
3月13日的《中金一线战疫观察｜我在美国抗疫：官员在做什么，民众慌吗》、3月21日的《中金一线战疫观察｜我在美国抗疫：确诊数激增，政府做了什么》发布至今，美国新冠肺炎疫情数据螺旋上升，报道梨花万树，纷争嘈杂熙攘。纽约州以33006确诊数成为美国疫情重灾区。这一周，我使用频率最高的三个词是 “安全”“足够” “不实” 。本文将继续坚持从已知信息和数据出发，综合自身见闻，力求从聚焦中还原全景，呈现疫情风暴中心一个普通人的真实感受。文中所有数据和媒体报道截止时间为北京时间3月27日周五凌晨4点，美东时间与北京时差为12小时，文中时间皆为美国东部时间。
01.美国数据有什么主要变化？
总体数据随处可见，不赘述。然而数据不能只看热闹，还得看门道。重点关注数据结构及细化特点。
美国数据结构“大头长尾”，纽约州确诊37769人/死亡385人，占全美总数的47%/34% [湖北确诊/死亡占全国83%/96%]。同时，纽约州贡献约44%的全国新增，需意识到检测能力领先的纽约州对美国总体数据的拉动。目前美国总体病死率为1.4%， 纽约低于平均水平为1%，确诊人数前五名中只有华盛顿州病死率明显高于2%。
3月26号美国确诊人数过1000的州；资料来源：一亩三分地网站
检测数据滞后一天，截至3月25日22点，全美共检测432655人，确诊率约为15.1%，确诊后的住院率约为9.4%（这个数据存在低估，因为一些州没有住院数据）。
全美检测数据细分；资料来源：covidtracking.com
纽约州总检测人数达到全部检测人数的22%，确诊率高于平均水平，接近30%；第二名新泽西和纽约州相近，源于两州施行的 “重症/高风险优先检测”原则，导致相对较高的确诊率和住院率。目前有确诊病例的56个州和地区里，21个州检测超过5000人，15个州检测超过1万人。确诊人数超过1000且确诊率高于平均水平的州有5个，除了下表标红的NY，NJ，LA，还有GA和MI。
截至3月25日22点，美国总检测超过1万例的州数据；资料来源：covidtracking.com；作者汇总计算
以确诊人数超过100为T0，中美趋势对比为：
以确诊人数超过100为T0，中美趋势对比；资料来源：https：//coronavirus.1point3acres.com/#trends
Business Insider表示，目前美国有21个州宣布了不同程度的居家令，影响近1/3的美国人。
美国实行居家令的州(红色)和非必要商业关停的州(黄色)；资料来源：Business Insider 网站
02.检测跟上了么？治疗跟得上么？美国日测水平从3月20日的3万例上涨到3月25日的7.5万例左右，其中1.8万例发生在纽约。州长于3月26日新闻发布会上称，纽约不仅是全美检测人数最多的州，也是全球人均检测（tests per capita）最高的地区（每160人一个检测对比韩国每170人一个检测）。
3月26日新闻发布会，州长表示人均检测数超过韩国；资料来源：推特@NYGovCuomo
此处想要强调，源于检测能力短期大幅提升，“新增确诊”在现阶段并不能等同新发病/新感染，而更多的是存量排查。目前源于检测依然有限，多个州包括纽约采取“高风险/重症优先，轻症疑似观察”的原则，保证合理分配医疗资源救治年老、体弱、或原本就有免疫系统缺陷等类型的重症患者，用广泛的“保持社交距离和居家隔离”控制疫情扩散。一些媒体使用“放弃”二字描述轻症患者不予检测带有一定误导性。鉴于目前无官方认证的有效治疗新冠的药物，多国包括日本、英国、瑞典等对轻症不进行检测，但这不等于不治疗或就此放弃患者。在自我隔离观察期间出现任何症状加重，患者可随时要求就医。还有一点值得敲黑板的是，虽然一些药物显示对于“轻症患者”有着比较好的治疗效果，但1)临床样本有限，2）轻症患者大多能自愈，大部分药物的真实临床有效性有待商榷。希望大家谨遵医嘱，谨慎用药。目前，瑞德西韦(remdesivir)于3月24日获得FDA孤儿药资格认定，但依然处于临床试验阶段，尚未获批。
回到医疗能力上，医院床位信息请见下表。
截至3月25日22点，美国总检测超过1万例的州数据；资料来源：covidtracking.com；covid-19.direct/US；作者汇总计算
重症医疗设备方面，根据美国重症医学会Society of Critical Care Medicine (SCCM) 3月25日最新发布的《美国可供COVID-19使用的重症监护资源》报告，全美目前约有54万张可提供重症监护的病床，其中包括9.6万个ICU，占全部重症监护病床的中位数为16.7%。负压病房的占比没有具体统计，但报告提及在非负压病房会安装高效过滤网(HEPA filters)应对病毒传播。
美国重症资源数据；资料来源：sccm.org
数据还显示，ICU平日的利用率约为65%，但在危机情况下，紧急计划将被启动，非紧急手术会延期，部分ICU可以被置换出来作为应急，同时一些观察病床等医疗资源也可以被改造为ICU病房。借鉴中国经验，报告认为美国政府也可以动用医疗中心作为临时医院，因为它们已经配备了必要的设备和医护人员，甚至可以重启之前关闭的医院或病房。联邦政府层面也有额外资源，如仁慈号医疗舰USNS Mercy (T-AH-19) 和安慰号医疗舰USNS Comfort (T-AH-20)，各有1000张病床和满载时可达1200人的海军医疗支援队。
历史数据显示，美国每十万人拥有34.7个重症病房，位居全球首位；资料来源：www.sccm.org/
呼吸机方面，全美约有16万台呼吸机，其中6.2万台为全功能呼吸机，近10万台能提供基本功能，此外还有1.3万台全国战略储备可被紧急征用，在24-36小时内派发去需求地。如算上额外可提供呼吸支持的设备如麻醉机，全美的呼吸器械数量约20万台。最后提示的是，以上数据可能存在约30%的低估。报告显示全美一共5256家AHA-registered 的社区医院，其中3976所回应参与了调查，这其中2704所符合“能够给与重症医疗服务”的条件。
关于媒体广泛引用的动辄百万数据
Johns Hopkins大学健康安全中心的专家于2月27日撰文，罗列美国医院应该做哪些准备来应对新冠肺炎疫情。作者强调，鉴于新冠肺炎疫情在美国的发展路径还不清晰，对其特点的了解还不完善，所有的建议都是建立在大量未经验证的假设上，这些假设都可以被合理地质疑，所以文章偏重的是如何帮助医院在运营层面上做更好的准备 (Recognizing that any such recommendations must be based on numerous untestable assumptions，any of which can be reasonably challenged，we propose specific actions and priorities for the purpose of making the discussion of hospital pandemic preparedness issues more operationally useful)。指出这一点，是因为这篇报告的数据被媒体广泛引用，在引用中逐渐被扭曲为“新冠肺炎疫情会发展到的程度”或“将有多少美国人会因新冠肺炎住院”，这和原文不符，望大家能全面理解。
文中设备/病床的预估是以往经验数据，结合当下人口和资源数量，做场景假设而得到的。这在众多流行病模型都会使用，并非针对新冠肺炎疫情。Moderate Scenario (中度场景)的假设背景是1968年的H3N2流感(全球1百万人死亡。美国十万人死亡，致死率0.5%) 。Very Severe Scenario，即极端场景的背景假设是人类史上最严重的1918年大流感(全球约1/3的人感染，5000万人死亡。美国死亡人数67.5万，致死率2.5%)。在这样两个场景下，专家估计美国将会需要20万-290万的ICU病房。
通俗地解释，就是对于任何一个流行性疾病，如果其严重程度为1968年或1918年的情形，在当前的人口基数下，将会有以下表格中所列出数量的人需要治疗/住院/使用ICU。
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流行病筹划假设；资料来源：http：//www.centerforhealthsecurity.org/
同理，呼吸机方面，在Moderate Scenario(1968-like)场景下，美国需要65000台呼吸机；极端场景下(1918-like)则需要74.2万台。再次强调，这是对于任何一个流行病而非专指新冠。03.疫情最严重的纽约现在怎么样？
州长一再表示确诊数量一定会继续上行，纽约市市长也认为本市数据4月将会比3月还要难看。
截至3月26日中午，纽约州有37258名确诊病例， 80%能够进行自我隔离，住院率约为14%，略高于全国9.4%(存在低估)的平均水平。住院患者中ICU的使用率是24% ，也就是重症率约为3%。
再次重申，纽约州政府目前采取的策略，是全力救治那些年老、体弱、或原本就有免疫系统缺陷的重症患者。对于3%的重症患者，州长说：“这3%，可能是你的妈妈，是我的妈妈，是我们的兄弟姐妹，是我们所爱的人，我们正在竭尽全力救他们。
虽然短期救治资源无碍，但州长一再强调必须未雨绸缪。3月24日的新闻发布会上，数据显示专家预计14-21天内纽约州数据会达到顶峰，届时将有大量医疗资源需求，上调顶峰床位需求预测到14万，ICU需求为4万。
关于医疗资源(口罩，手套，防护服，呼吸机等)短缺，医院被患者数量冲击的报道屡见不鲜，这说明，在百年一遇的疫情面前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和政府能够“完全做好准备”。但短缺并不是故事的全部，更不是故事的结局。纽约州已从床位、医护设备，医护人员三个方面多管齐下，积极部署。
床位：现有医院扩容至少50%（+27000张），一部分可扩容为100%（+5000张），非必要的手术一律暂停，以腾出病床。同时增加临时医院，除一些疗养院将被收编为临时医院，宾馆和学校宿舍也将被征用。目前四处公共场所被选定改建成临时医院，分别是曼哈顿的Javits会展中心，Westchester会展中心，长岛SUNY Stony Brook和SUNY Westbury校区，共计新增4000张。一些疗养院将被收编为临时医院，宾馆和学校宿舍也将被征用，预计仅大学宿舍改造一项将增加约3万张床位。最后，安慰号将于4月中抵达纽约，增加1000张床位。这一系列举动将使纽约州的总床位从5.3万增加到12万张。
3月25日新闻发布会宣布病床增加数量；资料来源：推特@NYGovCuomo
Javits会展中心位于我居住的纽约市。3月22日周日，美国联邦应急管理署（FEMA）安排美国陆军工程兵团在Javits会展中心开始改建医院，配备全部设备和医护人员。州长23日推特显示改建已在筹划中，我于3月24日路过，还没有动工，但门口已有记者驻守。
州长在Javits Center巡视；资料来源：推特@NYGovCuomo
左图：位于纽约11大道的Javits center，右图：?门口多家记者驻守；资料来源：作者自主拍摄
医护设备：州长持续积极要求联邦政府启用Defense Production Act去生产更多的必要医护设备，如呼吸机、防护服、口罩等。与此同时，纽约政府也出面进行物资采购，要求防护用具公司把自己非必要的库存卖给州政府，并愿意资助任何可以生产防护用具的公司。目前，已经采购到的资源包括35万N95口罩、86万医用口罩，35万手套，15万防护服，19万face shields等。呼吸机至今采购到11000台，还需要3万台。
3月23日新闻发布会公开纽约各地将会得到的医护资源；资料来源：推特@NYGovCuomo
州长也督促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HHS)秘书长Alex Azar使用联邦储备约两万台呼吸机支援纽约。Cuomo认为各州疫情峰值时点不同，可以先支持一线需求激增的纽约，高峰过后，将资源再转给可能逐渐进入疫情高峰的别州。美国公司出动支援。3M公司在过去两个月将产量提高了一倍，目前每个月可以生产1亿个N95口罩，提供给美国医疗结构。GM与Ventec Life Systems合作生产呼吸护理产品，包括呼吸机，福特汽车也表示随时可以转型生产呼吸机。Facebook、Telsa、Microsoft 等知名企业，都在物资捐赠和采购中起到了中坚力量。中国的阿里巴巴、华为，日本的软银等也积极进行援助，海外华人社区也如两个月前为祖国积极奔走采购那样，尽其所能为本地医院采购和捐赠医护用用品。
美国华人社区为长岛一家医院捐赠口罩；资料来源：http：//longisland.news12.com/
纽约州长感谢New York State AG 办公室、CICU和华为等为纽约捐赠防护用具；资料来源：推特@NYGovCuomo
医护人员：3月19日，州长推出了针对退休和合格医学院校医护人员的储备计划，短短1周已超过4万人响应。
3月25日新闻发布会-4万名医护人员报名参加储备计划；资料来源：推特@NYGovCuomo
治疗方案方面：纽约州长Cuomo在新闻发布会表示，从3月24日开始，纽约将首先对三类药物进行临床实验。此外，纽约也将开始血浆和抗体的研究和实验，即为新冠肺炎患者注射痊愈者的抗体/血浆，看能否帮助抵抗病毒。除了各种技术细节和数据的更新以外，州长也为民众加油打气，表示不愿牺牲哪怕是1%-2%的纽约人，会竭尽全力拯救每一个生命。
州长发推表示不会放弃；资料来源：推特@NYGovCuomo
04.纽约政府在防控上的工作重点是什么？四字总结：降速减密。即降低传播速度，减低人口密度。
3月23日新闻发布会强调纽约需要降传播，增医疗；资料来源：推特@NYGovCuomo
高人口密度是纽约州防控疫情的痛点，政策重点从关闭所有高密度/高聚集的公共场所和商户(餐厅，健身房，剧院等)，逐步延伸到人与人的隔离，强调“保持社交距离”。
公车站电子广告牌号召“保持社交距离”；资料来源：作者自主拍摄
3月20日周五，纽约州长发布两项具体降速政策：1）签署行政命令“纽约暂停模式10项要求”(10-point New York State on Pause)，其中包括要求100%的非必要行业工作人员必须在家工作；取消任何规模的不必要聚集；尽量不要乘坐公共交通(留给医护和必要行业员工)；居民外出/必要行业经营中/不得不乘坐公共交通时必须保持6英尺(1.8米)社交距离；生病的人除外出就医外不应离家，且必须在与医生远程问诊后才能决定离家是否必要。州长指出，对违规企业和商家会采取民事罚款或强制关闭，目前没有针对个人的处罚。政令实施期间，民众并非24小时都必须待在家中，可以出来购买必要的物品以及散步运动，但需将户外运动限制在非接触性活动“non-contact activities”.
2）签署以自己母亲命名的法令“Matilda”s Law”，旨在保护70岁以上、免疫系统受损或有基础疾病的高危群体。要求这类人士待在室内；与他人保持6英尺距离；只有近亲和密友在紧急援助情况下可以探访他们；访客必须测体温筛查和戴口罩。
为了保障市民居有定所，州长同天发布了90天内禁止驱逐住宅或商业租客的法令。
再次强调，必要行业正常运行，包括 卫生医疗，基础设施，生产制造，零售，服务，新媒体，金融机构，救济机构，建造，国防等12个大类67个细分工种，为居民(包括宠物)提供从生活必需品/服务到人身安全的全面保障。
州长周三3月25日表示，密度控制已开始初现效果，住院人数从周日的两天翻一番，到周二4.7天翻一番。号召大家继续居家。从COVID-19 Direct网站数据也可以看出，纽约州新增开始平缓。
密度控制使住院数增速放缓；资料来源：推特@NYGovCuomo
过去两周，纽约州新增确诊趋于平缓；资料来源：https：//covid-19.direct/state/NY
除了物质和生活的保障，3月21日州长表示市民的心理健康也非常重要，号召心理学家和疗愈师报名，帮助市民疏导焦虑和压力，5天内已有超过8500名心理专家报名。
州长3月21日发推号召关注公众心理健康；资料来源：推特@NYGovCuomo
重点再写一下Major Disaster Declaration “重大灾难宣告”特朗普总统于3月20-24日先后批准了纽约州/加州/华盛顿州/爱荷华州州长提交的 “重大灾难宣告”。当州政府判断灾难性质非常严重，该州已没有能力单独应对，必须获得联邦政府的援助时，可以提交“重大灾难宣告”申请。重大灾难包括各种自然事件，如飓风、洪水、地震等。
获批后该州将得到来自美国联邦应急管理署 FEMA的财政和人力支援。这个宣告的理解重点在于“支援在路上” 而不是“灾难很重大”。 从FEMA的网站上可以看到，过去十年，美国每年都约40-50个“重大灾难宣告”，绝大部分都是和自然灾害有关。
美国过去10年每年的“重大灾难宣告”数量；资料来源：FEMA.com
05.防控升级传导到日常生活中是什么影响？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没有封城，没有封城，没有封城。
从我接触到的文章结合自身经历，带有“突发”“封锁”“接管”“沦陷”“崩溃”等字样的报道，99%是危言耸听，还有1%是夸大其词。无论是加州的“全民居家”，湾区的“就地避疫”，还是纽约的“暂停模式”，对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必要出行皆没有强制限制，但对保持6英尺的社交距离有着更严格的要求。
不可否认隔离令确实在趋严，州与州的人员流动上开始出现14天强制隔离令。弗罗里达州长表示从3月24日起，从纽约，新泽西以及康州出发抵达佛罗里达州的航班，乘客必须强制隔离14天，违反者将收到刑事处罚(criminal penalty)。阿拉斯加和夏威夷州长表示所有从机场来访的人，无论是本州居民还是旅客，本周起必须报备一个自我隔离点，并从机场直接到隔离点进行14天强制自我隔离。隔离期间除了获取医疗必需品和服务外，禁止外出；不允许有访客，医护人员除外。隔离令仅限于航班，并不限制任何开车进入这些州的旅客。白宫于周二3月24日表示，强烈建议近期离开纽约的人进行14天自我隔离。
阿拉斯加，佛罗里达，夏威夷要求来访旅客进行自我隔离；资料来源：USA TODAY
生活在纽约市，最直观的感觉是公共区域车流人流大幅下滑，街上口罩佩戴率明显上升到30%-40%。
左图：纽约第五大道车辆行人稀少；右图：纽约最新Hudson Yard the Vessel参观者寥寥；资料来源：作者自主拍摄
居住区人流减少有限，但大家比较自觉地保持社交距离，同一楼内避免同乘一个电梯，出入大楼皆会使用消毒洗手液。
左图：居住区行人经过；右图：居住区行人车辆往来；资料来源：作者自主拍摄
在天气晴好温暖时，在公园/游乐场等地的市民明显增多。3月20日周五，东河沿岸公园有大量外出锻炼的市民；我居住的小区，虽然已有多起确诊案例，不妨碍大家外出透气。
左图：东河沿岸公园锻炼者众多；右图：作者小区居民们在小区主草坪；资料来源：作者自主拍摄
针对市民在公园大量聚集，纽约州长称这种行为“insensitive，arrogant，self-destructive and disrespectful”，限纽约市市长于24小时给出整改方案。市长Bill de Blasio于3月24日晚上发推说警方会在公园/游乐场协助解释和贯彻“保持社交距离”的规定。政府将于周六3月28日进行评估，如果市民不能执行或遵守，政府别无选择，只能关闭这些场所。阅读推文下的回复，大多支持市长立刻关闭这些户外公共体娱场所。
纽约市市长告知大家遵守保持社交距离的要求；资料来源：推特@NYCMayor
市长的推特有立竿见影的效果。第二天，3月25日，发现楼下多日未见的“交通协警”出现在街头，估计是协助解决聚众问题，贯彻“保持社交距离”。我所住的小区，也关闭了社区内的一些公共草坪、篮球场和供小朋友玩耍的游乐场。
作者楼下路口出现久违的交通协警；资料来源：作者自主拍摄
餐馆，邮局，超市，便利店，干洗店等依然营业的地方严格执行 “保持社交距离”，一次只能进一人办理，超市限流，排队间隔为6英尺。
左图：UPS Store门口帖示保持6英尺社交距离；右图：超市门口排队；资料来源：作者自主拍摄
虽然有限流和某种程度的限购(如Trader Joe”s每样货品限购4件)，纽约市很多超市供应齐全。有盒马生鲜鼻祖之称的意大利超市餐厅Eataly，已取消所有就餐区域，但各种货品充足；位于帝国大厦附近的韩国超市H-mart同样满架满柜，两者皆不限购。
左图：Eataly；右图：H-mart；资料来源：作者自主拍摄
生活用品也一应俱全，华人经营的美妆店有口罩消毒用品，疫情期间也可以微信下单，全美邮递。H-mart在全网纸抽断货的情况下，有寸张寸金的手纸出售。
左图：美妆店；右图：H-mart；资料来源：作者自主拍摄
但根据朋友间多方交流，确实存在某些尤其是相对城市偏远地区的生活用品供应有限或不足。其实有车的人可以随时来纽约市采购，但鉴于疫情情况估计心有顾虑。在一亩三分地的网站上，设有“超市库存”查看选项。在网友自发反馈下，可以查到各州一些超市的物品供应情况。
美国超市供应查询；资料来源：一亩三分地公网站
餐饮方面，一部分餐厅坚持外卖，并给予自取客户10%折扣。我居住周边若干家医院，所以多数餐厅酒行都会对医护人员有10%-30%的折扣。但很多咖啡厅和小店都关门了，楼下奶茶店处于考虑员工健康角度，本周三开始暂时停业。至于广受关注的人身安全问题，美国作为多种族国家，各类种族摩擦屡见不鲜。极端个别现象的确存在，但绝不是社会主流。这从3月23日周三晚，总统特朗普在饱受各界强烈批评后，就“病毒源头论”做出道歉可见一斑。但不得不承认，周边很多朋友包括我自己，皆因各种舆论渲染心理上倍感压力。但若屏蔽报道影响，仅从实际生活体验出发，并没有不同。
至于广大美国人民，一开始的慌乱在大面积的居家隔离中逐渐镇定下来，毕竟生活还要继续。各种互帮互助的消息温暖人心，居家隔离的搞笑段子层出不穷，跟国内一个月前十分相似。意见领袖们也纷纷站出来传递正能量。
曾经一天一推甚至几天一推的美国前总统奥巴马，从3月12日开始明显增加了推文发布，传递防疫知识，号召大家保持社交距离，支持医护人员，关注弱势群体。
奥巴马号召大家待在家里不给一线医护人员添乱；资料来源：推特@BarackObama
有着宇宙第一博主之称的Chiara Ferragni，身在疫情中心意大利，恳请全球2000万粉丝保护自己和家人，不要传播例如“新冠肺炎不过是个流感”的虚假信息。
Chiara Ferragni号召粉丝重视新冠；资料来源：Instagram#chiaraferragni
娱乐明星们也各显神通，积极影响相对不愿意宅在家里的美国年轻人。坐拥共计1.5亿粉丝的 Justin Bieber夫妇，带着粉丝一起刷抖音。明星DJ D-Nice在Instagram上开了一场9小时的名为“Home School”的社交隔离线上音乐派对(云蹦迪)。众多一线明星参与，还包括了重量级社会影响力人物如奥普拉和米歇尔·奥巴马。
左图：Justin Bieber夫妇在Instagram上分享抖音视频；资料来源：Instagram #justinbieber；右图：DJ 线上音乐会超过10万人观看，米歇尔奥巴马也加入；资料来源：CNN Entertainment
至于我，生活在触目惊心的数字中，生活在五花八门的报道中，意志力无时无刻不在经受考验。虽然多数时间可以保持理智，但会偶尔恍惚，因屏幕内外的巨大差异对自己产生怀疑——我是不是生活在一个假纽约？媒体是媒体，生活是生活，中间到底多少交集？当你左手看到纽约时报说“纽约医院经历末日劫难般的新冠肺炎病人激增”，右手看到洛杉矶时报说“诺贝尔奖得主(Michael Levitt)预言新冠肺炎疫情会迅速控制，我们会没事的”，此刻的真相只在自己选择。
左图：纽约时报报道纽约新冠疫情严重；右图：洛杉矶时报称诺贝尔奖得主预言疫情能被有效控制；资料来源：纽约时报、洛杉矶时报
我选择相信曾准确预测中国新冠肺炎疫情路径的Michael Levitt，他说，“这并非世界末日”。最后，用纽约州长Cuomo的一段话结尾，给所有关心和牵挂纽约的人：
"We're going to make it because I love New York，and I love New York because New York loves you.
New York loves all of you. Black and white and brown and Asian and short and tall and gay and straight. New York loves everyone. That's why I love New York. It always has，it always will.
And at the end of the day，my friends，even if it is a long day，and this is a long day，love wins. Always. And it will win again through this virus.
Thank you."
（本文原题为《中金：一线战“疫”观察——我在美国抗疫（3）》，作者丁凝为中金公司研究部分析师，首发于微信公众号“中金点睛 ”，澎湃新闻获授权转发。）(本文来自澎湃新闻，更多原创资讯请下载“澎湃新闻”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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