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管理下的金融危机
昨夜今晨最引人注目的事情是,美股暴跌。
月余以来,终于出现了似乎比疫情更牵动人心的事情。
应急?危机或就在眼前
当地时间3月9日,周一,美国股市开盘,即狂跌。有的媒体用“跌懵”来形容。
其中,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下跌超过2000点,标普500指数暴跌7.2%,一时触发熔断机制,市场交易停止15分钟后才重新开启。
虽然最近美股都是浮浮沉沉不让人安心,但到了这种情势让世界震惊不是没有道理的。 进行一下历史对比就很容易看出此次暴跌为什么让人“懵”。
这是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美股首次暴跌熔断。
这其实也只是美股的第二次熔断。第一次熔断被触发,发生在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期间,当年的10月27日道琼斯指数下跌7.2%。而熔断机制上限有三十多年了。
不仅如此,道指就这样直落2000点,大概也是有史以来首见。
所以,这次暴跌,确实有着“历史性”的意味。
当然,在美股跌懵以前,早盘亚洲市场已经遭遇重挫,欧洲市场结果时区接力棒接着暴跌,最后轮到美国,眼一闭心一横,就是这样。
这是个“黑色星期一”。而且,这不仅是个“团结”的“黑色星期一”,也是个“丰富”的“黑色星期一。
股市在不久前其实也大跌过,虽然没这么有“历史意义”,也是令人咋舌的。2月底的一周,美股单周跌幅超过10%,而我们要知道,70年来,美股单周跌幅超10%只有四次。
而这周一股市大跌之前,是油价大跌。金融市场油价开盘即“闪崩”,狂泻31%,被媒体形容为“惨烈崩盘”。
美油刷新逾四年低位至30.00美元/桶,布伦特原油最低触及31.02美元/桶,为2016年2月中旬以来新低。很多人都在计算,现在的油比水便宜成真了嘛。
我们或站在了世界新经济危机边缘。
短期——能够干预事件,无法干预趋势
短期来看,新疫情当然是触发经济危机的重要因素。
一般而言,市场普遍认为,此次油价大跌的主要原因是沙特与俄罗斯减产谈判失败带来的。3月6日,OPEC与俄罗斯等非OPEC产油国关于进一步减产的会谈破裂,OPEC+联盟面临崩溃。随后沙特发起价格战,引发了国际油价的暴跌和全球金融市场的震荡。
俄沙之所以谈崩,无非是沙特需要进一步减产以维持供需平衡和相对较高的油价,但俄罗斯只想享用减产协议的好处却不想出力。
从历史上看,减产协议的成功本来就让人颇为意外“惊喜”,谈不成或者谈成了不好好履行是常态。而沙特一言不合就打价格战也不是新鲜事。况且,暴跌能够几何?不满意的不止俄罗斯,恐怕还有美国老大哥。据说,在上世纪80年代初石油价格暴跌的时候,美国就进行了干预。何况如今,美国自己也已经是产油大国,年产量与沙特比肩。太高的油价和太低的油价都不是美国所愿意看到的。再次干预所谓“价格战”应是大概率事件。
但是,美国能够干预事件,无法干预趋势。
实际上,疫情开始以来,油价和股市早都不小地跌过。随着公共卫生突发事件在全球加快传播,全球20个最大经济体的财长和央行行长表示,由于供应链遭到破坏,全球经济增长的下行风险持续存在。
国际能源署(IEA)在2月发布报告,国际能源署在最近发布的石油市场报告中,大幅修订了石油需求预测,预计消费量将实际收缩43.5万桶/日,这是十多年前全球金融危机以来首次出现同比大幅下降。此前,该机构预计消费量将较上年同期增加80万桶/日。
中期——保守主义让担心远远超过了公共卫生突发事件
疫情带来了需求减少,也带来了供应链断裂,必然影响各国及全球经济。
这个逻辑大家既可以理解,也不能抗拒。
天灾嘛。能怎么办?
而且,疫情总会过去,需求总会回来的。不是吗?
是吗?
问题或许在这儿。
疫情发生后,人们所担心的,或者并不完全是公共卫生领域的健康问题,世界还普遍弥漫着对于各国产业链会“渐行渐远”甚至“脱钩”等的忧虑。
是不是需要关闭过境?是不是需要停止交通?是不是有了排外情绪?
都不是今天才产生的问题,只不过,通过公共卫生突发事件,变得更尖锐和严重了。
过去几年里,世界有目共睹,全球从一个“全球化”的地球,逐渐走向“逆全球化”的地球。保守主义、民族主义、民粹主义不断兴起,以经济为名,喊叫着要“脱钩”。英国要和欧盟脱钩,美国要和发展中过加脱钩,日本要和韩国脱钩,不亦乐乎。
以把经济的繁荣“拖”回国内为名,结果却是,大家的经济都面临了“繁盛不起来”的危机。
2019年,随着全球经济增长的疲软和制造业的衰退,全球贸易经历了艰难的一年。
CPB World Trade Monitor的最新数据显示,去年全球贸易量下降0.4%。降幅虽然不大,但却是2009年以来的首次,而2018年增幅超过了3%。
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发布的《2019年世界投资报告》显示,2018年全球外国直接投资(FDI)同比下降13%,标志全球FDI连续第三年下降。报告分析认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美国2017年实施的税改。此外,部分主要外资吸收国特别是发达国家加強了外资项目审查政策,也减少了外资流入。
在此基础上,人们的担心远远超过了公共卫生突发事件,导致市场的震动,进一步加剧。
这是中期原因。
长期——经济金融化,一直是问题
市场大跌,可以“救市”呀。
美联储已经再次降息。
只是,美联储的“余粮”也不多啊。
公共卫生事件持续发酵,恐慌指数飙升到夸张。美国联储采取非常手段,在未进行例会的时候突然降息50点。
只是,股市反弹了一阵子,便继续下跌。有人戏称,本来怀疑自己不健康,结果美联储来个大手笔,觉得自己肯定是得癌症了,瞬时从惊慌变成绝望。
不仅如此,国债利率创下历史新低,显示避险情绪大涨。
而且,或由于前任美联储主席耶伦在经济复苏时过于“鸽”,没有及时升息,现在的降息空间已经不大。
从根本上说,更必须看到,这种动不动就使用货币宽松手段解决问题的方式,或正是今日美国经济及全球政经困境的关键原因。
2008年美国的次贷危机引发全球金融危机,其重要原因,就是金融市场监管不力,经济金融化严重。但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之后,为了避免进入衰退,美国开启了新的“直升机撒钱”行动,随着美债危机、欧债危机、几轮量化宽松,全球流动性泛滥,资金追逐美股、美元资产,压低风险溢价。带来了十年的美股长牛。
由于在美国,股票在家庭资产中的配置比例约为30%-40%,消费占美国GDP的70%左右,因此,可以说,美国股市是过去10年美国经济增长的重要推手。这一点,从特朗普总统对股市和美联储货币政策的关心上就能够看到。
然而,一方面,长期货币宽松所带来的“复苏”和“繁荣”根本没有解决2008年金融危机前的经济结构性问题,只是加以掩盖,甚至将其拖向了更深的深渊,股市盈利水平或长期处在被高估的位置。而债务问题愈演愈烈;另一方面,经济金融化在货币宽松下亦愈演愈烈,带来了社会中收入差距分化加剧和阶层固化问题,使经济问题与社会问题、政治问题越来越纠缠到一起。两方面都使美国内部矛盾显化,因此才会有了“黑马”总统特朗普,以及对全球的保守主义和单边主义大棒。
这才是长期原因。
应的什么急?怎么应急?值得深思
应急管理通常是应“急”之需。但“急”可能是单方面也可能是多方面的,可能是原生的也可能是次生的。
2020年1月20日以后,公共卫生突发事件引发全球市场恐慌情绪;2月开始,随着封控防较为得力,蔓延形势好转,全球宽松预期升温,各类资产重新有所普遍上涨;2月底以后,公共卫生突发事件成为全球突发事件,尽管美联储“毅然决然”“当机立断”继续宽松,但避险情绪恐怕成为趋势。数据显示,资金正持续从美股、高收益债流出,流入美债;从美元资产流出,回流欧洲。
许多机构预测,石油需求将迎来40年来首次衰退。自1984年以来,石油需求每年都在增长,只有三次例外:全球金融危机期间的2008年和2009年,以及美国从衰退中复苏的1993年。
而说股市被油价连累也不一定全对,因为IHS Markit的美国制造业和服务业综合采购经理指数七年来首次下降,导致股市遭抛售,也对油价有所拖累。洛杉矶港的执行总监Gene Seroka指出,受到货运船大量取消的影响,2月份通过洛杉矶港口的货运量下降了约25%。美国最大货柜港口负责人近期则表示,由于冠状病毒的爆发影响了全球供应链,航运业将在2020年的大部分时间里呈现震荡态势。
只能说,市场正在出现广泛的避险行动,石油和股票市场都是在追随经济走势。
如果要解决可能发生的危机,不仅要从短期因素下手,更需要从中长期因素上想办法。
而且,2008年全球经济危机后,大家意识到携手共进是唯一面对困难的办法,因此,G20从2008年起召开首脑级峰会以商讨对策,2009-2010年每年举行两次峰会。现如今呢?
后记
有一种效应叫做“蝴蝶效应”。但是你仔细想想,未见得就是蝴蝶的问题。
大家各有各的问题,蝴蝶扇翅膀只是最后一根稻草,把那些表面上看起来光鲜结构上已经不堪负荷给压倒了,是腐朽不堪和暗流涌动最终爆发带来了海啸,而不是蝴蝶。
是先有公共卫生突发事件还是先有产业链断裂?是先有需求不振还是先有供给不足?是先有油价兜不住底还是先有股市难以为继?是先有会传染的病毒还是先有互相嫌弃排斥?
“急”已经迫在眉睫。怎么“应”?得先想好这些问题。
(作者万喆为经济学家,澎湃新闻特约评论员)(本文来自澎湃新闻,更多原创资讯请下载“澎湃新闻”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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