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原熊猫TV之死：直播寒冬、“不狼性”、王思聪并未撤资
文 | Mia
一切早有预兆，然而当濒死命运真正降临到熊猫直播的那一刻，一切还是格外残忍而猝不及防。
3月6日下午3点到晚上，熊猫直播员工、前员工开始在朋友圈集体刷屏发工作照缅怀老东家，言语间全是震惊与不舍，从侧面佐证着熊猫直播“将于本月申请破产、于18日关闭服务器”的传闻。有网曝截图显示，疑似熊猫直播COO张菊元的助理，在工作群中表示帮员工安排了头条、快手、花椒、映客等多家公司的用人需求。望京总部已人去楼空。
“在公司搬过7次工位，换过5个办公室，培训了123名审核，收获了一些友谊，拉黑了一些微信好友，结了婚，生了娃，买了房和车……这是我在熊猫的三年，今天公布消息以后，大家都很炸，这里从无到有，不舍得，我把你们都记在心里。”一位员工写道。
“生与死，都轰轰烈烈，3年多前，15年9月，初创期，只有零星几个人的办公室……每天回望繁华的望京……那时的新闻是刚上线服务器被挤爆。”另一位员工写道。
多名主播证实了熊猫直播拖欠工资及礼物提成，并在微博上声讨、在王思聪微博下留言讨薪。DOTA大主播酒神被欠薪一年，几家经纪公司被欠款3500万，IG成员之一、全网最红的LOL主播PDD停播多日，于去年底因拖欠1.5亿签约费将熊猫直播告上了法庭。今天，PDD直播间改名为“全完了”。从昨晚开始，诸多主播打出了“陪你走完最后一程”“最后一站”的标题，弹幕也大致类似。“二月份就知道了一直憋着，憋死我了。”原熊猫直播主播@二西EX写道。
目前官方尚未给出回应，但主播、员工、知情人士从多个维度证实了其破产的消息。有消息称员工将统一赔偿半个月工资，王思聪将个人承担员工遣散费。昨日晚间，熊猫直播官微发了一张熊猫TV logo的照片，配文：来说说话吧。有用户留言“这是我用过的最好的app，它的高清看起来像别的app的蓝光，投榜充值也比别的便宜。更重要的是这个账号的皮下们真的都很可爱。”
直播行业洗牌已近尾声，在这个竞争惨烈、利润空间偏低且营收结构单一、挖人和跳槽不断、靠烧钱维持渗透率的行业里，老大老二虎牙斗鱼的战争进入白热化阶段，要做泛娱乐直播平台的熊猫直播则悄然退场。
王思聪光环下的莫比乌斯环诅咒：资金链断裂、融资上市无果、卖身失败……
王思聪是提及熊猫直播时绕不开的名字，也是熊猫直播的电竞血脉烙印来源，以及最大的IP。2015年9月，熊猫直播含着金汤匙出生，王思聪亲自担任CEO并多次为其站台，动用自身财力资源人脉，挖来了斗鱼大主播周二珂、大表姐，从战旗挖来了LOL直播一哥PDD，加上自家IG战队成员，以及从韩国挖来主播伊素婉，再加之林更新、韩国T-ara女子组合、Angelababy等明星好友入驻，一时风头无两。熊猫直播员工也大都自称“校长员工”。
在电竞垂直领域，熊猫直播独具优势。去年IG夺冠，成为熊猫直播最后的高光时刻。根据极光大数据，2018年12月，斗鱼月活用户为3575万，渗透率为4.14%，虎牙月活用户为3415万，渗透率为3.55%，熊猫直播月活用户为722万，渗透率为1.20%，虽月活数据在游戏直播平台中位列第三，然而渗透率已经低于企鹅电竞的1.56%。
天眼查显示，熊猫直播一共获得了5次融资，终止于B轮融资：2015年11月完成天使轮融资，2016年9月完成乐视网、博派资本、辰海投资、奇虎360的6.5亿A轮融资，2016年11月奇虎360完成未披露数额的战略投资，2017年5月初，由真格基金、博派资本、品今控股完成未披露数额的A+轮融资，2017年5月，由兴业证券兴证资本领投，汉富资本等跟投，完成10亿B轮融资。
不得不承认，熊猫直播相对于头部玩家来说入场太晚,刚好赶上了百播大战的厮杀，以及其后的倒闭浪潮。整整近两年间，熊猫直播再无融资。裁员从去年底就开始了。而直播行业是一场比赛烧钱换流量的游戏，马太效应尤为激烈。拿不到融资发不出工资，上述头部主播纷纷跳槽斗鱼等竞品平台，而用户粘度主要附着于主播而非平台，随着用户流失月活数据下降，直播收入减少，融资变得更加困难，成为一个无解的死循环。融资无望，是压垮熊猫直播的最后一根稻草。
从以上融资情况可以看出，熊猫直播有着强烈的“360系”背景，有知情人士表示，死对头360系的血脉直接排斥了腾讯的融资。来自网易、斗鱼的知情人士表示，熊猫直播曾向斗鱼、虎牙、网易询价出售，报价为30亿元，含有近10亿债务和早期投资，总价近40亿，斗鱼曾还价至20亿（外加10亿债务），虎牙持观望态度，网易后期介入最终放弃，三家普遍认为报价过高，且用户重叠，平台主播正在陆续跳槽。
娱乐独角兽采访了一位熊猫直播前员工。她表示，“这是工作过环境最好的公司，大家都对熊猫很有感情，即使去年没有拿到绩效奖，但大家还是很怀念它。”她也否认了王思聪从熊猫直播撤资的传闻。从股权结构来看，王思聪通过独资公司珺娱文化，间接持有熊猫互娱40.07%的股份，仍然是熊猫直播第一大股东。
而反思熊猫之死，除了直播寒冬大环境恶化等外部原因之外，她也表示，“熊猫直播是一家不像创业互联网公司的平台。我们这里没有什么‘狼性’的概念，整个环境宽松佛系。”主播在最后几天冲业绩、经纪公司自己刷流水等现象时有发生。
“UI最好、广告最少的app。”这是用户缅怀熊猫直播的优点，却也折射出它的致命伤：商业化欠佳。
直播行业洗牌尾声：从平台混战到双雄争霸，腾讯成最大赢家？
“当腾讯融资斗鱼和虎牙的那一刻，已经写好了直播行业的结局。”2018年3月8日，斗鱼直播获得腾讯独家完成的6.3亿美元融资。同一天，虎牙直播宣布获得了腾讯独家完成的4.6亿美元战略投资。这一天成为整个直播行业的转折点，第一梯队与第二三梯队差距进一步拉大，游戏巨头腾讯在直播行业的影响力也一骑绝尘，完成战略闭环：一方面限制竞品游戏在平台范围势力内的传播，一方面扩大自家头部游戏项目影响力。
2016年，国内网络直播平台超过300家，直播用户规模达到3.44亿，2017年，累计关停直播平台72家，2018年，多个中尾部平台黯然退出或选择被合并：12月3日，网易旗下移动直播平台网易薄荷发布停服公告，宣布12月31日开始全面停止运营、关闭服务器；12月5日，土豆泥直播宣布暂停直播服务；此外，一直播被合并到微博。12月，全民直播的官网已经无法进入，宣告倒闭。
抖音等短视频平台的崛起进一步分流用户，挤压了整个直播行业的生存空间：CNNIC数据显示，2018年网络直播用户规模达3.97亿人次，比2017年下降了2533万人次，用户使用率仅为47.9%，整个行业总体下降了6.8个百分点。
另外，直播行业也是一个普遍利润空间微薄，营收结构单一的行业。以虎牙3月5日发布的Q4财报为例，其第四季度总营收为15.049亿元，而成本却高达12.663亿元，收入分成和带宽成本占总营收的79.6%，这部分硬性支出无法降低。其直播营收为14亿元，占比96%，营收结构缺乏多样性而相对脆弱。去年整整一年，虎牙直到第四季度才勉强盈利。头部平台尚且如此，熊猫直播的处境可想而知。
这是一个直播第一梯队不好过，第二三梯队更不好过甚至濒死的时代。熊猫直播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破产的知名直播平台。随着行业洗牌彻底完成，更多中尾部平台或将关闭或被合并，双雄争霸局面难以打破，不过，无论虎牙和斗鱼中最终胜者为何，腾讯才是最大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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