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经济失速是否值得担忧?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欧洲所副所长刘明礼
■提要
欧债危机爆发后,德国凭借强大经济实力,成为欧盟应对危机的“领头羊”。但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德国经济下滑的迹象愈加明显,也已引起了各方担忧。德国经济增速下滑和国际大环境有关。德国是全球第三大出口经济体,出口量仅低于中美,国际贸易摩擦和保护主义抬头,无疑会影响到其经济面。其次,德国经济下滑和本国产业结构有关。不过,总体来看德国经济基本面目前尚未出现根本性变化。
在欧债危机爆发后,德国凭借强大的经济实力,不仅成为欧盟应对危机的“领头羊”,其优异的经济表现也一定程度成为其他经济体参考甚至借鉴的榜样。但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德国经济下滑的迹象愈加明显,也已引起了各方担忧,为什么竞争力强大的德国经济会失速,未来前景又如何呢?
从2018年下半年的数据看,德国经济下滑的势头确实已经较为明显。德国联邦统计局的数据显示,2018年第三季度,德国GDP环比下降0.2%,第四季度的数据预计在2月中旬才正式公布,目前透露出的信息是第四季度可能是“微弱反弹”,虽然可能躲过“技术性衰退”,但增长乏力的势头基本确定。从年度数据看,德国2018年增速为1.5%,明显低于2017年的2.2%。今年1月下旬,德国经济部将2019年的增长预期从1.8%下调至1%,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预期也从1.9%下调至1.3%,下调幅度都比较大。
德国经济增速下滑首先和国际大环境有关。
德国是全球第三大出口经济体,出口量仅低于中美,国际贸易摩擦和保护主义抬头,无疑会影响到德国经济。从欧美经贸关系看,不论是特朗普政府已经对欧洲钢铝产品开征的高关税,还是威胁对欧洲出口的汽车征税,德国显然都是重点目标。从欧盟内部大市场看,法国、意大利等其他经济体都出现下滑,也会减少对德国产品的需求。值得一提的还有英国脱欧带来的不确定性,不仅对英国、也对欧洲大陆的经济信心造成一定冲击。据估计,如果英国出现“无协议脱欧局面”,德国出口到英国的商品可能面临38亿美元的关税。
其次,德国经济下滑和本国的产业结构有关。
德国经济在欧债危机后能有稳健增长,很大程度得益于前总理施罗德执政时期推行的结构性改革,这一点绝大多数欧洲国家都没能做到。一定程度上可以说,默克尔政府是在享受施罗德的“改革红利”,在进一步推进改革和产业结构调整方面动作并不大,这可能为以后的经济增长埋下隐患。
举个例子来说,汽车是德国的经济支柱产业,占其工业收入的20%,但当前全球汽车业都不景气,德国尽管竞争力相对强,但也难以扭转大势,而且受到的影响可能更大。而在一些国家迅速发展的互联网经济方面,德国却显得有些落后。
此外,2018年还有一些政策性和季节性因素对德国经济也不利。
比如欧盟注重气候变化问题,2018年10月同意2030年前将二氧化碳排放量减少35%,这势必增加汽车生产成本和价格,降低消费者购买意愿,对于一度饱受“排气门”困扰的德国汽车业来说,更是雪上加霜。还有去年干旱导致的莱茵河水位降低,也影响了内部船运,拖延了部分产品的交货和相关生产,但这预计不会持续影响德国经济,除非以后异常天气持续出现。
从以上因素看,德国经济基本面尚未出现根本性变化,未来能否扭转下滑势头,中长期看主要取决于以下几方面因素:一是及时调整产业结构,挖掘网络经济、人工智能等新的增长点,德国政府已经开始重视这一问题,并制定了相关办法,关键看未来效果如何；二是有一个稳定、开放的国际经济环境。在欧盟层面,需要有效预防和化解意大利财政赤字超标等经济风险,在全球层面,作为七国集团和二十国集团成员,德国还需致力于国际经济秩序的稳定,当然这并非德国自己可以决定。从短期看,德国仍有手段稳住经济:财政政策方面,鉴于连续五年的财政盈余,德国在减税、扩大公共投资方面有较大回旋空间；在货币政策方面,由于欧元区通胀水平仍低于政策目标和整体经济下滑,欧洲央行有望将利率继续保持在低水平,这对德国经济有利。
总之,作为金融危机后一度表现“一枝独秀”的德国经济,确实面临着近年来最明显的失速。但德国仍有政策工具稳定经济形势,未来如能有效调整产业结构,仍有望继续在全球经济中保持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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