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奖作家帕特里克·怀特逝世30周年 代表作《树叶裙》再版
文学报
今年是澳大利亚作家帕特里克·怀特(1912—1990)逝世30周年之期,他是20世纪最重要的英语作家之一,也是1973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著有《人树》《探险家沃斯》《乘战车的人们》《风暴眼》《树叶裙》等长篇小说12部,中短篇小说集3部,此外还有剧作8部,以及诗歌、自传及未出版作品多种。
近期,他的代表作《人树》《风暴眼》《树叶裙》简体中文版上架。其中,怀特写了野蛮与文明、迷失与挣扎、放纵与反思,在他的故事里,死亡是生命的结局,却不是生命的终极答案。怀特的主人公属于澳大利亚,但他对生命的追问在全世界通行。
1973年诺贝尔文学奖授予帕特里克·怀特时认为“他以史诗般的和擅长刻画人物心理的叙事艺术,把一个新的大陆介绍进文学领域”。
代表作《树叶裙》可以看到怀特如何刻画人物心理、直面人与人之间的壁垒。
《树叶裙》的主人公罗克斯巴勒夫妇在一次航行中遇到事故,漂流到荒凉孤岛。丈夫奥斯汀那些来自文明世界的种种没有战胜这里的野蛮,反而在与土著的纷争中丧生,只留下了妻子。
历尽艰辛之后,艾伦重回文明世界,做回罗克斯巴勒太太。她遵循所谓的文明规则,却要接受比野蛮更残酷的精神凌迟。遗憾的是,荒岛生活的经历并没有带给她挑战眼前这一切的勇气和能力,她从中得到的所有经验都在文明世界行不通。女人要像青苔依附某棵树一样依附丈夫,而罗克斯巴勒太太或许需要寻找新的依附对象了,尽管她不愿意。“因为不管乔装改扮的鹰渴望飞得多高,而且也确实会随思绪和梦幻翱翔,但面对任何象征天地万物井然有序的偶然事件,他们的人性都会做最后的苦苦挣扎。”
“阅读帕特里克·怀特……就是去触碰那权力的根源,去穿越一个全新的世界,以锐利的目光重审男性和女性。”
——《每日电讯报》
“从他战后所写的那些主要小说中,能够感受到个人在追求“寓意与布局”时所会有的痛苦与诚挚,这比任何当代的西方散文所要有的都更为强烈。”
——《星期日泰晤士报》
“《树叶裙》不只是一部简单的流放地故事。作者在编织故事时,考虑到了多种不同类型的关系,以及有关自由的多样图景。”
——《纽约时报》
译作选读
01
睡觉的时候,她告诫自己要在黎明时醒来,看一看帆船经过悉尼海岬的情景。她寻思或许能为开航出点力。可睁开眼睛,天已大亮,晨光斑驳像海水一样在船身上流动。她索性又躺了一会儿,让清醒渗透到慵懒的四肢和沉闷的头脑。她意识到空气也在流动,起初像是船在前后颠簸,低声呻吟。头天夜里她整整齐齐立在那儿的拖鞋也东倒西歪地动了地方。
“布利斯托尔少女号”已经在大海里航行了。
罗克斯巴勒太太眯起眼睛,咬着嘴唇,尽管没到感觉疼痛的程度。她想伸出双臂拥抱冰冷的未来,因为没有一次航行不在起始的时候引起人们感官上的震颤。她小心翼翼地从铺位上爬了下来。丈夫发现木匠把他们这间小屋的铺位搞成上下铺而不是双人床之后,曾经大发雷霆。罗克斯巴勒太太解释说,如果不这样,屋里就没了空间。她还自告奋勇睡上铺,这才平息了他的怒气。以罗克斯巴勒先生弱不禁风的身体状况,当然不可能让他在长达几个月的航行中爬上爬下地睡上铺。而罗克斯巴勒太太很快就能十分敏捷地上上下下,并且不给丈夫任何打搅。
此刻,在这清冷的早晨,她一边解扣子脱睡袍,一边打量着丈夫。罗克斯巴勒先生伸开四肢睡得正熟。他的灵魂躲在五官后面休息的时候,那五官总比平常端正一些。这个事实再加上“布利斯托尔少女号”起航那天早晨他过于苍白的脸色,或许会让她大吃一惊——然而她思想上的重负被他脸上的表情冲淡了。罗克斯巴勒先生的下巴因为睡眠缩短了一些。他的呼吸很重。他张开嘴巴呼气,吃力得像是在拼命;他上唇突出,吮吸着空气中的阵阵气流。那模样既滑稽又动人。要不是怕在这间棱棱角角的小客舱里站立不稳磕着了大腿,她或许会笑出声来。
等她站稳、脱掉睡袍之后,刚才碰着的地方皮肤已经变暗,预示着一块青肿将接踵而来。这使得她的身体看起来太白、太丰满,柔弱得连一点防备能力也没有,尽管一般情况下,她的体形不能算是臃肿。
02
她很快穿好衣服,这并没有驱散滋生于温柔和顺从中的淡淡的忧伤。每逢这样的时刻,她就认为自己理解她和罗克斯巴勒先生的婚姻,并且以此安慰自己。
她怀着同样的信念或者误会爬上升降口扶梯。“布利斯托尔少女号”已经吃力地颠簸在大海上。从下面客舱里看外面,似乎是阳光明媚的早晨。实际上,水天之间简直是一块块愈来愈阴暗的破布。从南边吹来的风开始制造雾气,大团大团的浑浊的浓雾在相互撕扯开之前,缭绕在帆船索具之间。大海翻滚着,灰绿色的下腹部闪着幽幽的光,但是没有搅起白色泡沫的海面还是灰蒙蒙一片。这使她回想起自己曾从踢将过来的奶牛后蹄中间拎出奶桶。由于动作太猛,平常平和温顺的奶牛冲出来,暴躁得和笨拙中走投无路的自己没什么两样。这时,海鸥的尖叫听起来也充满了人性。罗克斯巴勒太太看着它们洁白的翅膀更加神秘地扇动,自己的精神也振作起来。
她跌跌撞撞从甲板上走过,紧紧抓住手边可以抓住的东西,无法对这种惊慌一笑置之。她所接触的任何东西: 绳梯横索、舷墙,甚至自己的身体都浸透了含盐的潮气。她像用板条钉牢舱口一样,用一条长围巾紧紧勒住帽子,披肩箍在身上。她凭着自己的意志,能走的时候就跌跌撞撞往前走,两条胳膊挓挲着,艰难地走到相对而言比较平稳的主桅旁边。
这时,波迪欧船长看见了她。他立刻离开身边的二副皮尔切先生、两名水手,还有一位指手画脚、毛发过重的人,估计是水手长。就连航海经验丰富的船长,此刻在颠簸倾斜的甲板上也跟头趔趄。他顶着风,艰难地前进着,两只手不时抓住船上的缆绳以保持身体的平衡。
船长一直走到对方能看到他的牙齿才停住。他的声音冷冰冰的。“你害怕吗?”他朝她喊道,“罗克斯巴勒太太。”
“不怕,”她撒了个谎,“为什么我就该害怕?”她笑了起来。
“不怕把衣服打湿?”声音像滚回的海浪。
“不怕,不怕,不怕!”由于顶风,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牙齿在可怜兮兮地打战。
船长扶住她的胳膊肘,一方面为了帮她站稳,另一方面为了察看她的衣服有没有被海水溅湿。“你知道,应该等天气好了再出来。”
“没能最后看一眼悉尼海岬,我非常失望。”她尖着嗓门喊道。
可是一阵海鸥的尖叫淹没了她的声音,尽管她满以为扯开嗓门儿大喊大叫就能把她的回答送到对方耳中。
“你的丈夫会着急的。”
她大概也没听见他说了些什么。这种相互沟通的困难使得他们都带着夸大的坦率向对方微笑。她觉得她的脸一定因为大声叫喊瘦了一圈儿,而他的脸由于遭受了含盐的浪花的浸泡而变得更加坚韧。要不是络腮胡子透露出一种和善,波迪欧船长看起来一定是个阴冷的人。
03
他们周围到处都是狂风鼓动粗帆布的响声。在悉尼,这些风帆都卷起来,在桅杆上悄无声息地挂了好长时间,直挂得她满心绝望。而现在它们被力量的魔鬼主宰着,张满了风,让人望而生畏。此刻,人生看起来不过是一场可有可无的游戏。特别是自从那些尖叫着的海鸥——起初看起来和她世俗的经验还算协调——被她从心灵深处送走,扇动着翅膀向另外一个更崇高的境界飞去以后。
罗克斯巴勒太太吃惊地发现,波迪欧船长的脸离她那么近,有一刹那她清楚地感觉到胡子扎在她的脸上。“也许你是在海边出生的?”
“不是,”她高声说道,颇有男子汉气魄,“我出生的地方是高原沼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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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诺奖作家帕特里克·怀特逝世30周年,代表作《树叶裙》再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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