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地图删除的澳洲小镇
澳大利亚的皮尔巴拉地区是西澳大利亚州北部一片面积宽广、人口稀少的区域。在这里,目之所及的荒凉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每年都吸引了数以千计的游客想方设法来到这里,只为拍下仿佛西部电影剧照般冷清的影像。
19世纪末,皮尔巴拉地区发现了金矿,后又发现了石棉和钽铁矿,富饶的自然资源给这里带来了一批又一批淘金人。一个叫做维特诺姆的小镇就曾因采矿业逐渐繁荣,那里的矿山蕴藏了丰富的青石棉资源。如今,这个小镇也因为石棉衰落,成了无人居住的“鬼镇”。
石棉造成的污染,让这里不再适宜人类居住,当地居民被迫逃离曾经的家园。但出于某种原因,游客却无法远离这个偏远小镇,仍在这个仅呼吸就可能致命的地方以身犯险。
吸入时毫无知觉,发现已为时太晚
石棉,是天然的纤维状硅酸盐类矿物质的总称,具有高度耐火性、电绝缘性和绝热性,是重要的防火、绝缘和保温材料。早在1930-1966年间,维特诺姆因坐拥储量巨大的青石棉矿,飞速发展壮大。许多人拖家带口来到这里,鼎盛时期的维特诺姆大约有2万人居住,其中的绝大多数都在附近的矿井工作,每天以开采致命的石棉矿来赚钱养家。还有大量的后勤服务人员,如司机、商贩等,人口的大量涌入给小镇带来了勃勃生机。
很多人知道开采石棉可以赚钱,却不知道石棉粉尘对人体存在的致命危害。2017年,石棉被世界卫生组织国际癌症研究机构列入一类致癌物清单。石棉粉尘会被矿工吸入体内,也会粘在他们的衣服上被带回小镇,石棉粉尘会导致肺部纤维化,形成肺尘病,还会诱发支气管肺癌、胸腹膜间皮瘤和其他恶性肿瘤。
当地政府在上世纪40年代曾向居民发出警告,但采矿活动却为因此间断,石棉的危害也未引起居民的重视。很多人都抱着侥幸心理——虽然石棉粉尘对人体危害巨大,但它们被吸入肺部后,大约有20-40年的潜伏期——吸入时毫无知觉,发现已为时太晚。
接二连三地生病,一批又一批地死亡
所有人都呼吸着满是石棉粉尘的空气,男女老少,无一例外。小镇居民开始接二连三地生病,一批又一批相继倒下的人中,数量最多的是直接接触石棉的矿工。
布朗温·杜克是幸存者之一,她的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哥哥、三个叔叔及四个堂兄弟姐妹都因石棉离世。杜克的父亲曾是矿上的司机,负责接送矿工上下班。按理说,他直接接触石棉的机会并不多,但最后得了“石棉肺”。她的母亲和哥哥则是因为间皮瘤去世。杜克的家人曾拍过一张全家福,“这张照片里的所有人都因为石棉去世了,所有人。”她难过地说。
移居到南部海港城市奥尔巴尼的林尼切·博利托说,她有6名家庭成员曾在矿上工作,他们都死于间皮瘤,她的父亲去世时才41岁。“很多年轻人都认为‘这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它(间皮瘤)是一种老年人的疾病’,”她说,“然而我的朋友们都去世了。”
据统计,那些年维特诺姆因石棉死亡的人数约为2000人。1966年,所有石棉矿都被关停,小镇及周边留下了约300万吨尾矿及石棉残留物。1978年,当地政府出台政策干预,逐步减少城镇人口活动,并出资购买居民房产,鼓励他们搬出小镇。到1993年,这里的邮局、护士站、学校和机场均全部关闭。去年,当地政府决定强制收购最后3人的房产,只为能让他们搬到安全的地方。至此,曾经繁盛一时的“石棉小镇”,变成了空无一人的“鬼镇”。
最好远离此地,并忘记它的存在
随着社交媒体的兴起,喜欢冒险进入大多数人不敢接近的地方、所谓热爱“极限旅游”的人,特意跑到“石棉小镇”去历险。
当初自己为了活命逃出的小镇,如今竟有这么多人专程涉险而去,令博利托女士非常困惑,“一周中的任意一天去到镇上,你都会看到一个又一个的游客。他们从世界各地专程而来。”
这些游客天真地认为,短暂的接触不会使自己受到伤害。或者说,他们觉得短时间吸入的石棉粉尘可以忽略不计,戴上口罩就行。这些游客冒着生命危险呼吸着致命的空气,拍下昔日的咖啡馆、宝石店,废弃的汽车和房屋以及荒无人烟的街道……但专家警告称,即使短暂的访问也会产生致命的后果。
为了阻止他们,当地政府想了不少办法:维特诺姆的坐标已从地图上抹去,指向小镇的路牌也被全部拆除,镇上的绝大部分房屋都被推到,电力供应也早被切断……为了防止不知情的人们误闯,小镇周边还树起了大型警示牌,上面用多国语言写着“危险”的警告,提醒人们尽可能远离此地。
既然如此危险,为什么不彻底清除这些物质呢?对此,澳大利亚土著事务与土地部长本·怀亚特表示,这个想法基本上没有可能实现。首先,要将300万吨石棉及残留物清除,光费用就需数十亿美元。其次,就算投入了巨额的财力,也无法将有害残留彻底清理干净。“很显然,这片区域已不再适合人类居住。”人们最好远离此地,忘记这个地方的存在。
对于那些想要去小镇游玩的人,怀亚特说,“我只有一个建议,那就是别去。西澳有很多风景优美的峡谷,它们还没有类似维特诺姆的致命危险。”(钟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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