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影史票房前三：都是“外行”导演 但也是内行的产品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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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顾贞观 / 编辑：张风屹
日前，《哪吒之魔童降世》确认成为代表中国内地角逐奥斯卡最佳国际影片的作品。
《哪吒》暑期档一路逆袭，最终冲进国产片票房TOP3，至此，国产电影票房前三甲被“非科班”导演承包。《战狼2》导演吴京是学武术的，《哪吒》导演饺子是学医的，《流浪地球》导演郭帆则是学法律的，这一有意思的现象也引起了网友热议。
这三位导演虽然并非科班出身，但实际上，他们的经历和电影行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再者，英雄不问出处，好电影大卖也并非神话。三部影片成功背后，有时代造英雄之意，也离不开主创团队的匠心。在“内容为王”的电影市场，三部影片都赢在了对质量的敬意，也赢在了“产品”销售的互联网思维。
其实，作为中国影史票房前三甲的导演，是不是科班出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电影有没有敬畏之心。有意思的是，这三位非科班出身的导演，不仅对电影有敬畏之心，对市场也有敬畏之心，这或许才是他们能够成为前三甲的关键所在，也是值得我们给予更高期待的原因所在。
“内容为王”下价值观的胜利
早在2017年，“众拍时代”的概念便已出现，所谓“众拍时代”，即似乎人人都可以做导演、拍电影的现象。但如今，市场已经进入到了“后众拍时代”，资本热钱退潮后，中国电影市场迎来了“内容为王”的阶段。
在“后众拍时代”，跨界做导演的最大门槛，说白了就是内容质量。国产票房前三甲影片中，《战狼2》豆瓣评分7.1分，票房56.8亿；《哪吒》8.5分，票房49.7亿；《流浪地球》7.9分，票房46.5亿，三部影片取得高票房的先决条件都是精良的内容制作，这也反映了电影市场口碑与票房的正相关系数正在提升。
三部影片中，《战狼2》和《流浪地球》都带有主旋律色彩。其中《战狼2》的成功在更多人看来有着“天时地利人和”的因素所在，比如当时观众对流量小生已经腻歪，市场硬汉电影空白等。但《战狼2》从剧本、动作、特效上来看都是一部完成度较高的影片，此外，“中国式英雄”的塑造也更易让观众感受到家国地位上升带来的安全感和骄傲感。
如果用刘国梁那句“所有的胜利都是价值观的胜利”来评价，那《战狼2》确实是沾上了主旋律影片刚崛起时的红利。相比之下，《流浪地球》的主旋律色彩是没有那么浓厚的，它在春节档逆袭票房冠军，不仅在于影片中呈现出的家国情怀以及中国人对故土的眷恋之情，还在于它是真正意义上的国产科幻大片。
至于《哪吒》，它的成功更多赢在了对神话故事的“新编”。被讲了千万遍的“剔骨还肉”的故事终于没再出现，也不再是假大空的中国元素堆砌，哪吒被“重塑”为一个背负原罪出身却勇于反抗命运的“小人物”。此外，影片虽为古代背景，但对家庭教育的讨论却更为契合现代思维。
其实，三部影片的高票房，也离不开行业大环境带来的“附加价值”。首先，三部影片的工业水准都是近几年国产影片中的佼佼者，而推动工业化进程则是中国电影近几年的核心词之一。
其次，《战狼2》的出现孕育出了中国电影市场长久以来欠缺的“中国式英雄”；《流浪地球》开启了中国科幻电影元年，里程碑意义毋庸置疑；《哪吒》则代表了货真价实的国漫新希望。可以说，前三甲的高票房中，也有着观众对于几部影片对中国电影做出的贡献的肯定。
做客《今日影评》时，谭飞认为将吴京、饺子、郭帆三人称为“外行”其实并不准确，因为这几个人都有着丰富的社会经验以及对社会的认知，所以他们对观众心理的把握可能更加准确。确实，艺术来源于生活，创作出《哪吒》的饺子，毕业后啃老三年多，转行做动画，稍有名气后又蛰伏了十年，最终才凭借《哪吒》实现理想，哪吒打破世俗成见并扭转命运的故事，也融入了饺子自身的坎坷经历。
其实，三位导演虽是非科班，但并非没有专业的积淀。吴京在影视行业摸爬滚打二十多年；郭帆在2015年参与了中国电影局发起的留学计划，曾到好莱坞学习；饺子从2002年接触到了MAYA后开始学习动画制作，在《哪吒》之前便创作出了动画喜剧短片《打，打个大西瓜》。
产品思维驱动的市场化运作
回头来看票房前三甲的影片，创作历程似乎都不是特别顺坦。
拍摄《战狼2》时，作为投资者，吴京靠房产抵押投资八千万豪赌，作为导演及主演，吴京坚持不用替身，拍摄途中被碎石擦伤眼睛，在高空管道上不慎摔倒，被钢板砸伤手臂，手腕被卷进铁链……《战狼2》被称为“吴京用命换来的电影”确实不为过。
《流浪地球》成为国产科幻片里程碑背后的一串数字令很多人震撼：8000张分镜头画面、10000件道具制作、3000张设计图纸……但即便如此，因科幻片在中国基础薄弱，《流浪地球》拍到一半投资人撤资，这直接导致太空篇近30分钟支线崩塌，生死关头，吴京注资6000万并零片酬客串影片，才没让影片难产，后来导演郭帆总是讲：“没有吴京就没有小破球。”
再说《哪吒》，导演饺子带着团队磨了六个月时间的剧本，又前前后后改了66版，团队参照古往今来的神话形象共设计了100多版哪吒。和科幻片一样，中国的动画工业体系远落后于好莱坞，在彩条屋和十月动画等60多个动漫制作团队助力、导演饺子身兼数职死磕下，《哪吒》最终才得以问世。
好片子卖钱不叫神话，神话背后更多的依然是努力。谭飞做客《今日影评》时说，“众拍时代”跨界导演更在意的是拿奖，但“后众拍时代”，这些导演的创作初衷更多是梦想和热爱。最终，观众也对这些创作者的真诚以及对内容的尊重给出了票房上的肯定。
这些辛酸的“创业故事”，后来也成为了影片营销中的重头戏。《战狼2》上映时，除了微博营销、情感营销、话题营销、抱团营销等多管齐下外，吴京为好电影不惜倾家荡产的“影痴人设”被广为传播；《流浪地球》上映时，除了在微博、抖音等年轻人聚集的阵地主打“硬核科幻”和“家国情怀”的宣传点外，影片背后的匠心精神也被不断放大，在情感上撬动观众。
《哪吒》上映时，艰辛的制作过程自然也是一大重要宣传点，但影片营销更出色的在于“CP营销论”。官方“反套路”将敖丙和哪吒这对传统意义上的冤家组合为“藕饼CP”，吸引了一众二次元迷妹和CP粉，众多粉丝自产的UGC内容，可谓是“藕饼”成为今夏最火CP的重要推动力。
不难发现，这几部影片不管是在内容创作还是营销方式上都更具产品思维。创作团队更多是以生产和售卖的关系在看待内容和营销，从而寻找出更为契合当代观众兴趣点的传播点，借此撬动更大的票房空间。
中国电影市场的惊喜还远远不够
诚然，前三甲影片的成绩，离不开三位导演的匠心与格局，但对当下中国的电影市场来说，《战狼2》《流浪地球》《哪吒》等类型化商业片逐渐走向成熟后，我们也需要更多艺术价值更高的影片。
不管是《战狼2》《流浪地球》还是《哪吒》，票房一路走高时都曾面临“影片是否被过誉了”的质疑。其实，不管是对工业水准的推进、对观众审美的培养，对中国电影类型的突破，这三部影片都谈不上被“过誉”，但是，如果纵向从影史对比影片内容本身，三部影片确实在艺术性上稍有不足。
虽然电影市场是多元且包容的，影片也都各有定位，但不可否认这三部影片都是国内火爆，海外影响力相对有限。《哪吒》海外票房大约是内地票房的1/250；《战狼2》北美票房为272.1万美元，全球票房中本土票房占比99%；《流浪地球》的北美票房也仅在百万美元。
如今，中国电影市场已经进入良性发展阶段，重塑国际影响力成为了重要的时代命题之一，但仅靠商业化影片，国产电影确实很难在全球打开知名度。
前不久，《哪吒》被选送为今年参选奥斯卡最佳国际电影的影片，故事脱胎于中国传统文化，从亲情、友情、成长、梦想、责任等多重角度来谈，《哪吒》都比以往“申奥”的影片更具普世价值。但是也有不少网友认为，《哪吒》虽是佳作，但离杰作还是较远，送去冲击奥斯卡最佳国际影片很大可能会翻船。
近20多年来，中国电影在全球打开知名度，赢得世界赞誉的大多是《英雄》《大红灯笼高高挂》《霸王别姬》等蕴含深刻中国文化的文艺片，今年在柏林电影节获得金熊奖提名的《地久天长》艺术气息也很是浓厚。
对国内观众而言，不少人认为近几年的大多高票房影片的价值高低是无法和80、90年代张艺谋、陈凯歌等一代人的作品相比的。有网友直言：“这些高票房的电影，看的时候觉得不错，挺好，可之后就不会再想看了。而大导演的电影，就是有一天你突然想到，再看一遍仍然津津有味。”
近几年，第五代、第六代导演等虽在艺术成就上依然较不少新生代和中生代导演高，但老牌导演多部电影票房的滑铁卢，也让不少影评人称：“他们依然懂电影，但是已经不懂市场了。”
所谓不懂市场，其实客观来讲是有一部分导演在表达上与年轻一代略有脱轨，没有年轻导演的故事更接地气，此外，在营销上，老牌导演也相对保守，其中不少人对营销环节的重视力度也不够，这在互联网宣发时代并不利于影片影响力的传播。
在《今日影评》上，谭飞提到了“后众拍时代”，导演需要具备的四个基本能力为审美能力、艺术能力、执行能力、媒体能力，其中执行能力和媒体能力都偏向于传播层面的能力。
一代导演适应一代观众，新一代的导演牢牢抓住了市场，还能在审美能力和艺术能力上，继续给予市场惊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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