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影视化改编热潮不息

济南时报 2020-09-02 14:10 大字

《摩天大楼》剧照《隐秘的角落》剧照

□新时报记者 江丹

电影《我在时间尽头等你》、网剧《摩天大楼》分别改编自郑执、陈雪的同名小说,《隐秘的角落》改编自紫金陈的小说《坏小孩》……最近话题度颇高的几部影视剧,均有它们的文学母本。金宇澄的《繁花》、双雪涛的《平原上的摩西》《刺杀小说家》等小说也将在不久之后与观众在银幕、荧屏相见。上世纪80年代,一批优秀的文学作品助力中国电影走向世界,几十年后,文学与影视依然关系亲密,改编热潮不息。

这些热映剧集都由小说改编

正在热映的电影《我在时间尽头等你》改编自作家郑执的同名短篇小说。郑执曾在2016年出版的同名小说集中说,这是他最爱的故事之一,关于爱情与时间。小说里看似有两个爱情故事,一个属于林格与邱倩,带着青春独有的残酷气质,遗憾但又不乏美好;另一个属于“我”和“女朋友”,少年走出校园,爱情渐渐在柴米油盐的生计中磨去光彩。这两个故事又更像是一个故事,后者是前者的延伸,少年的锐气渐失,比起追求爱情的轰轰烈烈,意识到其中的平平淡淡也很可贵。

尽管有穿越、青春等流行的要素,但是小说原作里的爱情故事并不复杂。几十分钟读完这个故事会觉得意犹未尽,有所回味,可100多分钟的电影或许需要故事有更深度的内容和更精巧的结构。

由郭涛、杨子姗主演的网剧《摩天大楼》自播出便好评不断,目前豆瓣有7万多名网友给出了8.2的高分评价。《摩天大楼》改编自作家陈雪的同名小说作品,通过一桩凶杀案引出一栋大楼里的各色人等,“这是一代平凡年轻人的故事,他们是保险员、设计师、房屋中介、美妆店小姐、咖啡店店长,他们都向往着出人头地,但成功的机会却越来越少,正陷入一种集体性的失落当中。”小说《摩天大楼》中的悬疑叙事或许是它被影视化的最佳条件之一。陈雪用文字营造了一种紧张且沉重的气氛,而镜头艺术会让这种气氛更加凝重。事实证明,网剧《摩天大楼》保证了原作的质量,完成了画面与文字的互补。

紫金陈的小说《坏小孩》与网剧《隐秘的角落》的互动改编也同样成功。小说讲述的故事更加暗黑,而网剧的改编加之演员的演绎,让故事里多了一种不言说却自然流露的温情,更加符合当代网友对人性的期待。

此外,还有一拨文学作品将与观众在银幕、荧屏相见。比如由金宇澄的小说《繁花》改编的同名剧集便发布了角色海报,而同名电影也正在路上。双雪涛的小说《刺杀小说家》《平原上的摩西》也相继被改编制作成电影,备受期待。其中《平原上的摩西》由周冬雨和刘昊然主演,已经发布的杀青海报呈现东北老工业区的冬天的凛冽,与双雪涛的文字有着同样的气质。

电影拍得好,小说写得好

文学与影视的亲密关系由来已久。20世纪末,一批优秀的文学作品助力中国电影走向世界。《红高粱》《孩子王》《大红灯笼高高挂》等中国电影名片在国际亮相的背后,都离不开文学母本的支撑。

张艺谋的《红高粱》改编自莫言的小说。2012年12月9日,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莫言在瑞典斯德哥尔摩花园电影院作了一场名为《一堂特别的中国课》的演讲,其中便提到了《红高粱》从小说到电影的过程。

“这部小说是1986年3月份发表在中国的《人民文学》上,大约过了有4个月,张艺谋就找到了我。……当时张艺谋说,我很可能对你的小说进行很大的改动。我说,随便你改,因为我信任你!我说,我在小说里描写的爷爷和奶奶是在高粱地里面恋爱,你可以让爷爷和奶奶在高粱地里面试验秘密武器。但最终还是让爷爷和奶奶在高粱地里面恋爱。”莫言回忆。

这次与张艺谋的合作,让莫言知道了小说和剧本的不同。莫言也是电影《红高粱》的编剧之一,最早写出来的剧本分上下集,大概有6万多字。可等到拍摄时,莫言从张艺谋那里拿到的定稿剧本只有十几张纸。“我说,我们的剧本原来这么厚,你现在怎么就剩了这么薄呢?张艺谋说,这些就足够了!这个电影拍成以后,我才知道一个电影剧本确实要不了多少文字。”莫言说。其中一段戏有5分钟,但在剧本里只有“颠轿”两个字。

小说里的红高粱在电影里被拍成了绿高粱,莫言不理解,但听完张艺谋的解释后他还是不理解。“张艺谋说,当高粱红了的时候,高粱的肢体是僵硬的;只有当高粱还没有成熟的时候,它的肢体才是柔软的,而且是像女人的躯体一样柔软。这个比喻确实有点莫名其妙。”莫言说。

1988年,《红高粱》在第38届柏林国际电影节上获得金熊奖。莫言说,这是中国电影第一次在国际电影节上获得大奖,其轰动程度不亚于他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当时中国从南到北都响起了‘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的粗犷豪放的歌声。”而莫言也可以很骄傲地说,他的小说《红高粱》写得很好。

1987年,作家阿城的经典作品《孩子王》被搬上银幕,由陈凯歌执导、谢园主演,并在第41届戛纳电影节上获得金棕榈奖提名。谢园生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表示,《孩子王》是他拍摄过的最纯粹的电影,深情而且深邃,充满了哲学意义和社会意义。

文学与影视携手并进

莫言在演讲中说,张艺谋购买《红高粱》的电影版权费用是800元。在20世纪80年代,这800元让莫言感觉自己成为了一个富翁,因为这些钱在他的故乡可以买一头很大的黄牛。

小说《红高粱》和电影《红高粱》,就像当时的张艺谋和莫言彼此眼里的对方。“他(张艺谋)是左脚穿着一只鞋子,右手提着一只鞋子。因为他手里提着的那只鞋的鞋带在公共汽车上被人踩断了。我一见他,马上想起

我们生产队的小队长。后来张艺谋说,我一见莫言,就想起了我们生产队的会计……”如今已经在各自领域均成大家甚至大师的两人,在当时都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更多的是互相支撑和惺惺相惜。

这是20世纪末文学影视改编热潮中的一个现象。不只是《红高粱》,其他作品也有这样的特征,当时的余华、苏童等作家都尚且年轻,张艺谋、陈凯歌等导演是那个行业里的新人。他们追求先锋和突破,站在彼时社会思潮的前沿,敢于去尝试一些东西以引领一个时代。后来,也有一些导演拍摄了当代文学大作,但是已经少了这种共前进的互相欣赏,更多的是推崇和致敬。

如果说20世纪末的那场文学影视改编热潮中,文学与影视相得益彰,那么在当下这一轮新的改编波流中,文学在提供优质的内容支撑的同时,也在借力“出圈”。

随着网剧《摩天大楼》的热播,小说原著和作家陈雪走入大众视野。其实,《摩天大楼》在2017年出版时便在业内颇受好评,但真正“出圈”还是借助这次影视化改编,很多读者也因此认识了陈雪。网剧播出之后,小说一度加印,需要预订购买。紫金陈也因为《无证之罪》《坏小孩》等作品的优质改编而为更多的读者所熟悉,用一种更为通俗的方式在中国读者群体中推广了他所致力于书写的社会派悬疑推理小说。

尽管电影《我在时间尽头等你》的表现算不上耀眼,但是很多喜欢这部电影的年轻人或许会从此开始阅读郑执。今年春天,同名小说集《我在时间尽头等你》重新出版纪念版。据郑执自己在微博上介绍,其长篇小说《生吞》也将被改编成剧集,导演已经确定为执导过《三十而已》的张晓波。

双雪涛的小说《刺杀小说家》《平原上的摩西》也即将与观众在大银幕相见。双雪涛是近年来为数不多能在严肃文学和畅销文学之间找到恰当连接的年轻小说家之一,他提供的内容优质,而电影制作团队也有口碑保证,这两部电影值得期待。

如果有人因为一部影视作品而去关注了其背后的小说家,如果有人因为一部小说而追到银幕、荧屏前观看电影或剧集,那么这应该就是文学与影视的一种良性互动。在过去的这些年里,文学与影视从未疏远,一直携手并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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