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冬谈资本寒冬:我从最冷的大兴安岭雪乡走来,现在只能算寒流
每经记者:丁舟洋 张春楠每经编辑:杜毅
9年前的12月,是博纳影业在美国纳斯达克证券交易所敲钟上市的时候。那一天,作为创始人、董事长、CEO的于冬热泪盈眶、意气风发。时到今日再回首那一天,于冬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时运,也是命运。
当初博纳选择赴美上市,错过A股影视板块的资本风口,与华谊兄弟、光线传媒市值一度相差十多倍。当年博纳主投主控的《智取威虎山》票房口碑双丰收,博纳股价却一路下滑,在美股遭遇价值错配的于冬决定回归A股。2015年6月,博纳正式开启“回A”之路。
“不曾想,回归A股之路竟然如此艰辛。”当初于冬心里预计的时间表是“三年回A”,眼看着已经超期。对于押注博纳回归A股的投资方阿里、腾讯、复星集团等财团而言,等待的时间就是最大的成本。
但这看似弄人的时运未尝不是命运的另一种眷顾。
2018年市场风云突变,大量热钱迅速撤离,A股影视公司股价暴跌。曾经是资本宠儿的它们陡然面对“缺血”“缺钱”的冷酷现状。这一年,影院关店潮袭来,“网文IP+流量明星=稳赚”的迷信被证伪,追随者们亦付出惨痛的代价。
而反观尚在IPO排队的博纳,从未炒网文IP、从未收购明星工作室、从未玩跨界概念,当初看起来错过很多“风口”,现在却在资本寒冬的大环境下有条不紊地开影城、开拍项目、上映新片。当初看起来很不取巧的主旋律商业化电影,现在成为博纳一道强劲的“护城河”。
“《智取威虎山》的取景地是大兴安岭雪乡,我觉得自己也是从大兴安岭雪乡走来,一路经历和见证过中国电影低潮期。抗寒能力是经过历练的,所以现在对博纳来说反而是个暖冬。”于冬在接受《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专访时表示。
地产商回归理性,影院互飙租金时代结束
临近年关,博纳在温州、成都、西安等地的影院陆续开业,于冬也要忙着飞赴各地剪彩。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于冬在朋友圈用这句诗句形容博纳影城开进成都的心情,末尾还补充一句:“朔风吹散三更雪,早起人摘腊月花!”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博纳影院将进入一个新的阶段。目前博纳在全国的自营影院已经超过60家,银幕数量超过500张。于冬发现,经过这轮历练,地产商们也“学聪明了”。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各路资本在全国跑马圈地新建影城,为抢夺优质的地产项目,占据最能带来客流量的黄金高地,很多影院经常会飙高租金。手握地租的商业地产商们借势享受被哄抬上涨的影城租金。
现在,“不再是比租金的时代了”,于冬表示。“很多地产商虽然眼前租金上去了,但合作影院的装修、经营、管理、品质没做上去。到头来影院停业、关店,不仅会让地产商损失租金,还会造成商业和客流的损失,而这些并不是地产商愿意看到的。”
“地产商也在回归理性,他们在吃过苦头之后明白,需要寻找好的、有品牌的、可持续盈利能力强的、能够带来长期共赢的合作伙伴。”于冬分析道,“商业地产为影院提供高质量的观影人群,影院也为商业地产项目带来客流,只有这样,双方才能互惠共存。”
由于影院放映的影片趋同,硬件设施和软件运营成为影院品牌的核心竞争力。“如果仅为了数量而盲目扩张,开店的同时经营管理没跟上,到头来是一种资源的浪费。”于冬表示。
在与《每日经济新闻》记者的一个多小时专访里,“回归理性”这个词被于冬数次提到。
把视野拉开到更广阔的格局,于冬觉得不仅是影城、商业地产在回归理性,就连电商、互联网和整个实体经济,都在回归理性。线上流量的爆发式增长红利期不再,消费还是要线上线下融合,回归场景与体验。“对于我们做影城而言,归根结底就是做好品质、做好服务,同时结合线上的推广策略,归拢会员的黏合度,最终强化品牌效应。”
这个行业需要积累沉淀,需要经历磨练的心态
入局终端市场,曾经只是于冬的一种防御性选择,彼时院线公司掌握电影排片的绝对权力,博纳的影院数量屈指可数。越往后走,博纳聚焦电影主业、布局上下游的思路就越清晰,未来于冬希望公司的投资发行和影院能够“齐头并进”。
理想总是能振奋人心,但总是还要回归现实问题,钱从哪里来?
市值缩水、融资困难和现金流紧张几乎是2018年每个影视上市公司都必经的考题。对于于冬来说,项目将来无法盈利是不能容忍的。“一定要盈利,必须每一个项目都扎扎实实的,因为你赔了一个项目,整个资金都会受影响。”
这份对于资金把控的严格和精明,来自于博纳在美股度过的“最没钱的时间”。赴美上市多年,博纳有太多无奈的“错过”,其中缺乏资本助力是于冬心中无法抹去的隐痛。两年前,于冬曾对《每日经济新闻》记者直言,公司并非融不到钱,而是必须考虑其引入投资者之后,控制权被削弱从而带来的公司被做空的风险。
到底那时博纳有多没钱?“博纳在美股做了一笔不到1亿美元的融资,这些钱让我干了六年,我用这些钱拍了63部电影、开了32家电影院。”这六年博纳没有融任何新钱进公司,但卖了约100亿的票房。
在于冬看来,这个冬天,相比于在资金池里被宠惯的公司,在市场里沉浸了近20年的博纳已经磨练出了“抗寒能力”,也就是公司的抗风险能力。“我入行的时候赶上了行业最低潮,现在的冬天真的不算冷。”于冬称,“寒流我承认是有的,但我觉得公司还是要有御寒的能力。这个行业需要积累沉淀和磨练,需要能经历挫折、磨难的心态。”
有意思的是,“寒冬论”也受到了博纳的老朋友,从影三十多年的香港电影人刘伟强的回应。“这叫寒冬?我们曾经历过一部电影一天只卖4000元票房的时候,做这一行久了,高高低低都见过、都是历练。”刘伟强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
春种隔年秋收,影视公司才能更从容
电影作为典型的轻资产行业,人才始终是最核心的竞争优势。
与博纳合作《湄公河行动》《红海行动》的导演林超贤曾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湄公河行动》《红海行动》与博纳的合作均是项目制,就是电影片约,没有其他的合作方式。”林超贤、尔东升、徐克、刘伟强……虽然博纳并没有用收购的方式“捆绑”任何一位导演,但是这些人兜兜转转似乎总是又回到博纳身边。
“被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真的好像是这样,”当记者问及刘伟强时,他笑着回答。继《建军大业》之后,这位香港导演又和博纳合作拍摄另一部主旋律商业片《中国机长》。“其实我觉得是于老板懂我,我们香港导演是比较古怪的,如果你不尊重我的想法,我真的会走人。”
“我觉得我最擅长就是和创作者一起构思、规划题材,很多想法都是来自接触和碰撞当中的互相启发。”于冬称。
根据这位老板兼CEO的解释,博纳的循环周期是以年为单位的。具体来说,一年春节档、五一、暑期档、国庆节、新年档这五个大的档期至少要规划好五部大片,然后再考虑情人节、小长假的小档期片单,最后再考虑艺术电影、影展电影等,这也是好莱坞大片厂通行的做法。“在美国我们历练的本领就是规划年度片单。”
这是为了让影片供给更好地满足市场。“我和于冬合作就是因为他很懂发行,很懂市场。”香港制片人文隽曾对《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谈到,他导演的投资规模近200万的小成本影片《我的兄弟姐妹》是博纳的“第一桶金”,票房收入超过2000万元。经此一役,白手起家的于冬在香港电影界打响了知名度。
于冬表示,“2019年春节档我们是韩寒的《飞驰人生》,2020年是林超贤导演的《紧急救援》,博纳目前已经在规划2021年的春节档派出哪位大将出马。电影从来都是春种,隔年秋收。这才是充分尊重市场的规律,影视公司也才能更从容。”
再有10年世界前10的电影公司中国可以占据3~4席
2018年终于过去了,这一年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再见面的人要互道一声珍重。
大浪淘沙,生死并存。没有冬眠,没有收缩战线,对于冬来说,2018年反而是博纳在制片、发行、影院终端全面发力的一年。
除了电影院再上层楼,博纳已经连续多年,每年保持进入市场10~15部电影、在制作的约10部影片、在策划孵化的约10部电影,这样算来,一年当中有30部以上的电影在运作。“2019年又将成为博纳片单最强的一年。”于冬表示。
有时,慢并不是一件坏事。在美股上市的多年以及私有化后的这三年,与资本的喧嚣保持一定距离,反而让于冬可以踏踏实实地深耕主业。经过了2018年的大浪淘沙,行业经历了赚快钱的火热,之后也会逐步回归理性。“从电影的质量以及内容本身去寻求发展的内生增长的动力。”于冬表示。
事实证明,专注好内容是可以在制片上获得相对稳定的回报率的。“这8、9年来博纳每年保持了市场占有率前三。”于冬对《每日经济新闻》记者称。
众所周知,影片的投资制作风险很高,博纳的“稳定性”来源何在?“我觉得这和我们的基因相关,博纳从一家发行公司起家,从第一家民营发行牌照开始,每个周末、每个档期,都是跟着市场走的。”
尽管中国已经成长为世界第二大票仓,但无论从利润、资产还是影响力上我们的民营“五大”距离比肩好莱坞“五大”仍路途遥远。于冬认为好莱坞电影在经过一轮资本调整后,将会更加针对中国市场,中国的电影企业要能抢夺话语权。
对于剑指国际的于冬来说,博纳登陆资本市场一小步,将是企业跨越式发展的一大步。
“六大公司全部是华尔街上市公司,我今天的竞争对手也几乎全部是A股上市公司,只有博纳还在资本市场以外,即便你有足够的信心、能力、团队还要借助资本市场的力量,把博纳推向国际性的舞台。”于冬表示。
“其实我们再有10年左右,世界前10的电影公司,好莱坞占据6、7席,我们一定可以占据3、4席,这是未来十年的机会,也是只属于中国市场的机会。”于冬这番话也许是新年最好的寄语了。
每日经济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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