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首先是一位资深的读客 □ 禾刀

安庆晚报 2018-10-26 09:48 大字

一杯茶,普通人痛饮乃因口舌之渴,茶友细品则是琢磨茶水中蕴含的山川况味。读书如同喝茶,阅读不难,但要真正领会一本书的深刻内涵,抵达作者所想表达的深度往往并非易事。

麦家、苏童、阿来、马家辉四位是斩获茅盾文学奖、鲁迅文学奖、华语文学传媒大奖的文学大家。本书中,四位作家对20本私藏书进行了阅读分享,其中有他们的阅读体验,有他们与作者的交流,还有他们自己的创作经历,当然也是站在读者角度的一种解剖。透过这堂“读书课”,读者留下最为深刻的印象莫过于,作家首先是一位资深的读客。

阅读,就要多读经典名著

提倡多读经典名著,此乃老生常谈,但也不能不谈,同时也是本书四位作家的“率先垂范”。

20本书中,四位作家除各对自己一部作品进行剖析外,其它无一例外将目光投向了中外经典名著,如《老人与海》《红高粱家族》《包法利夫人》《小王子》《生命不能承受之轻》《麦田里的守望者》《长恨歌》等。相信许多人也读过这些名著,但阅读经典的体验到底与作家们有何不同,这才是最值得我们深思之处。

本书中,四位作家并没有简单罗列阅读经典名著的诸多好处,而是以亲历者方式,带领读者逐渐深入名著的内核,体验阅读之美。

许多人接触《朗读者》,是因为莱温斯基主演的同名电影。事实上,原著呈现的深刻内涵,现有光影艺术很难充分表达,比如原著中对主角汉娜细致入微的心理刻画。最令人匪夷所思的当是,当初努力掩盖纳粹经历,一心渴望识字的汉娜,在掌握了诸多知识且即将出狱之时居然选择了自杀。在麦家看来,这样的结局恰恰是作品艺术高度的呈现。汉娜最后的选择并非人生的反转,更谈不上堕落,反而是她不断成长和思想升华的结果。“汉娜在没有觉醒前,认为尊严比生命更重要,觉醒后发现忏悔是第一重要的事”。俗话讲,学礼仪,知廉耻,懂敬畏。在数十年的学习中,润物细无声的知识慢慢充实了汉娜的精神世界,同时也大大提升了她的思想觉悟,使她明白更多是非,于是不可避免地展开了对自己前半段不堪人生的正视与深刻的反思,这才是汉娜最终选择以最为激烈的方式,与自己前半生决裂的根本原因所在。

《光荣与梦想》是美国著名历史学家威廉·曼彻斯特的名著。许多人从该部作品中读到了历史的宏大与复杂,而藏族作家阿来更感兴趣的是该书的历史叙事方式——该书展现的是“知识分子维护社会正义,观察社会和人类如何艰难进步的写法”。阿来的感触主要是因为对当下历史作品特别是影视作品的严重“不适”,因为许多作品所展现的结果是,“中国古代史在一定程度上是一部宫廷里的权力暗斗史”——这一点,时下热播的《延禧攻略》等“宫斗”剧已经做出了最好的诠释。

四位作家的阅读体验告诉我们,经典名著之所以能够历久弥新,主要在于这些作品可以抵达人性的最深处,可以站在人类文明发展的更高点。换言之,经典名著区别于普通作品的关键之处在于,其呈现的是一个更接近抵达事物本真的视角。

阅读,就要善于由此及彼

理想的阅读,并不是“就书论书”,而是能够由此及彼,触类旁通。这是四位作家的阅读分享给读者留下的又一深刻印象。

阅读本书发现,四位作家并没有满足于作品呈现的书面意义,而是通过“旁系”阅读,对作家成长经历、作品创作背景,以及作品可能映照的社会现实等进行了深入打捞。正是因为通过对大量信息资料进行综合分析,所以作家们总能“生成”更为特别的结晶。

像麦家除了读海明威,还阅读了加缪、马尔克斯、陀思妥耶夫斯基、卡夫卡、鲁迅等大量中外作家的作品。几乎每位作家,都有大量阅读的习惯。这不是一种机械的阅读“刷卡”,而是对经典精华的日积月累;像苏童除了解读《城堡》,还用大量笔墨对卡夫卡的《变形记》《饥饿艺术家》等作品进行了深入分析。在苏童看来,至少在精神层面,卡夫卡的所有作品都是一体的,“他的每部小说看似不是在写现实,但其实处处都在写现实,这些小说被赋予了哲学意义,其实就是人类生活做出的某种预言和判断”。正是有了对卡夫卡的更多了解,所以透过《城堡》这部作品,苏童更加深切地认识到,虽然“有一个地方我们永远无法抵达”,但人的骨子里,还是需要种百折不挠的力量;像阿来阅读的三部作品,都不是与他创作关系最密切的文学作品,而是涵盖了自然、历史和社会等学科。他读《寂静的春天》,顺理成章地将思想触角伸展到了生活的当下,并借此进行了反思;像香港作家马家辉,他远不满足于对《长恨歌》精彩故事的书面理解,而是借此看到了王安忆的人生经历,所以他指出,王安忆“作为上海女作家的意义,恐怕不是祖籍上的,而是她生活、成长意义上面的,不是地域血缘的,而是地域经验的”。

作家们并没有阐释延伸阅读的方向和范围,但从他们的阅读体验看可以琢磨出这样的一条规律,即阅读是“我随我心”,兴趣是最大的牵引力。或者说,兴趣的深度,影响“旁系”阅读的广度。

阅读,就要摒弃刷屏诱惑

阅读需要时间,越是海量阅读,越是需要时间。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时间对于许多人而言似乎是个“稀缺品”。四位作家并没有大谈特谈自己的阅读安排,但写作并非一开始都是他们的主业。像麦家一开始从事的是秘密工作,马家辉一开始从事的是广告公司文案企划,后来又担任了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他俩最后走上写作道路,均缘于长期阅读兴趣的结果。有趣的是,麦家一开始语文成绩并不好,高考仅考了60分。

《朗读者》中的“文盲”汉娜可以通过数十年如一日的阅读改变自己,现实中,阅读同样可以改变我们很多人。阅读虽然未必可以提供一把通向物质充盈世界的金钥匙,但阅读可以充实阅读者的精神世界,收获物质难以抵达的精神欢愉。

第十四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报告显示,2016年我国成年国民图书阅读率为58.8%,数字化阅读方式的接触率为68.2%。光鲜数字的背后,是刷屏阅读的崛起。刷屏阅读是一个颇为纠结的话题,一方面为人们的阅读提供了更多方便,另一方面作为电子产品又无法回避对浏览数据的疯狂迷恋,至而大大削弱深阅读的可能性,更别谈像四位作家这样由表及里,由此及彼式的“广阅读”。

倒是以为,越是刷屏时代,越应回到书本阅读,这不仅可以有效抵制电子产品的诱惑,还是最大限度培养阅读兴趣的重要基础,当然也是四位作家给我们的又一阅读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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