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配角“达叔”病逝，曾想拍悲喜剧自传以出演喜剧角色著称，却因悲剧人物角色获唯一金像奖，新京报专访大鹏、曹可凡、李力持追忆往事
2018年8月14日吴孟达在北京接受新京报记者的专访。资料图片/朱骏 摄
吴孟达在《天若有情》中饰演太保，获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配角奖。
吴孟达在《楚留香传奇》中饰演胡铁花。
吴孟达与周星驰是公认的喜剧片黄金搭档。
据港媒报道，演员吴孟达于2月27日17时许去世，享年68岁。据悉，吴孟达罹患肝癌，此前处于化疗阶段。
2014年，吴孟达因为病毒感染导致心脏衰竭被送进ICU病房，后来抢救成功，脱离了生命危险。这几年他重新调理之后，又迅速回归到最爱的表演工作中。他在2019年科幻片《流浪地球》中饰演刘启有情有义的姥爷韩子昂，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他最近一次与观众见面，是在今年春节档网络电影《少林寺之得宝传奇》中出演了一名客商老者。
吴孟达逝世后，大鹏、曹可凡等吴孟达生前好友与合作者纷纷发文悼念。大鹏回忆自己2012年拍摄网剧《屌丝男士》第一季时曾鼓起勇气请吴孟达参演，“他很耐心地来帮助我，哪怕戏份没有那么多，每一幕都会非常专业认真地把它做到最好。”
吴孟达入行45年来，他出演的作品大部分是喜剧，几乎都是配角。他告诉新京报记者，他演过这么多戏，很担心自己会有惯性表演，还是希望演一些有挑战性的角色，也想拍一部自传《吴孟达》，在他看来，这应该会是一出悲喜剧。
黄金配角也曾迷失与膨胀
吴孟达出生于福建厦门，7岁全家移居香港，一家7口住在大概20多平米的房子里。1973年，他瞒着家人偷偷报考了第三期香港无线电视艺员培训班，与周润发、林岭东成为同学。
从培训班毕业后，吴孟达在电视剧中饰演了无数龙套和配角。1979年，他终于迎来了机会，在郑少秋版《楚留香传奇》中饰演男二号“醉猫”胡铁花，一夜爆红，当时26岁的吴孟达，首次尝到当红的滋味。而沉浸在迷失与膨胀中的吴孟达赚到钱后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一年后，不仅之前赚的钱被挥霍完，信用卡里还欠下30万港元。最后，收高利贷的都找上门来，报纸也宣告他破产。
吴孟达说，最初想做演员，就是为了贪慕虚荣，并不是因为爱这份工作，只想着找一个机会成名。破产之后被香港无线电视台“雪藏”的四年时间，痛定思痛的吴孟达沉下心研究表演，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表演体系，看书、看电影，接一些龙套角色。
从1989年《他来自江湖》开始，吴孟达就和周星驰成为“无厘头”喜剧影片黄金搭档，在二人合作的众多影片中，吴孟达塑造了不少经典配角并两次提名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配角奖，吴孟达当时已经成为香港电影炙手可热的黄金配角。上世纪90年代，吴孟达火到什么程度？上午四个小时跟刘德华拍戏，中午吃饭的时候有车把他接到另一个景拍他与梁朝伟，晚上他再跟周润发拍戏，半夜回来跟周星驰再拍。1991年，吴孟达和周星驰主演的喜剧片《赌圣》收获票房4132万港元，也成为香港首部票房过4000万的电影，也是在这一年，吴孟达在陈木胜执导的剧情片《天若有情》中饰演任人欺负的“太保”一角，可他却在最后奋起反抗杀掉了反派，因为片中出色的表演，吴孟达成功获得第10届香港金像奖最佳男配角奖，这也是他五次入围金像奖最佳男配角奖，唯一获奖的一次。
想演一部自传，自己当主角
演了这么多年戏，出演了200多部影片，几乎都是演配角，吴孟达是娱乐圈公认的“黄金配角”，被圈内称为“达叔”，对于自己给无数明星充当绿叶，吴孟达却毫不在乎，“有了配角的帮助，主角才会演得好。”但当了这么多年配角，吴孟达也想当一次主角。他特别想演一部自传式的《吴孟达》，自己当自己的主角，拍一些自己的困扰，“对白没有以前讲得那么灵活，记性也没那么好，也许大家会有这个老头子不行了的感觉。”吴孟达设想这部戏应该是一出悲喜剧，这个人物有可爱的一面，也有悲哀的一面，以前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演员，他年轻的时候大部分人都看过他的戏，没想到他老了，变成这样了。
这个题材在吴孟达脑海里酝酿很久了，“我一直在想用什么角度去拍，可以从身边一些人的角度来看，唤起所有观众对吴孟达之前到现在的一个感觉，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在这部吴孟达的自传中，也会出现之前与他合作过的一些演员，“跟我合作过的田鸡（田启文）、黄一飞、肥仔聪（林子聪），甚至周星驰、刘德华等，未必能找到他们来帮忙，尽量吧。有些回忆跟谁拍戏，可能我已经痴呆了，有些事已经忘了，比如说刘德华、张学友站在我面前，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我反而觉得这可能是对我最大的挑战吧。”
■悼念
他在角色里永远不说再见
与吴孟达有过合作的导演、演员大鹏告诉新京报记者，当时他自编自导自演的搜狐视频自制喜剧第一季正在拍摄，“那个时候我刚刚开始起步，对我来说每一步都很艰难，对于每个明星的加盟我都很感激。吴孟达的参与让我印象很深，他非常配合地来做这个角色，也很有耐心做这件事情。哪怕戏份没有那么多，但是每一幕他都会非常专业认真地把它做到最好。我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总觉得他是不会离开我们的人，一直受他的电影和角色所影响。他的一生留下了那么多经典角色，他在角色里永远不说再见。”
得知吴孟达离世消息后，主持人曹可凡非常悲痛，他透露，早前曾与吴孟达约好要做个深度访谈，无奈再无机会。“因为《流浪地球》，和达哥有一面之缘。达哥以演小人物著称，即便是没有几句台词的小角色，演来也是活色生香，余韵悠长，令人难以忘怀。达哥善于将人生曲折经历，酿成一罐蜜，滋养其表演。曾和达哥约定深聊一回，看来只能留下无尽遗憾。”在曹可凡的记忆中，吴孟达待人平和、亲切，跟他相处有一见如故之感：“和他在一起，你会觉得，这就是一位邻家大哥，有快乐，可以和他分享；有悲伤，可以和他诉说。达哥是大时代背景下的小人物，有迷茫，有挣扎，但从未丢失良善，他陪伴我们每个人走过一段成长历程。”
吴孟达多年的好友兼合作伙伴导演李力持致电新京报记者，“每一个和他合作的人都知道他是全情投入，为了拍戏，他真的什么都不要了。他就是这样一位戏比天大的香港老一辈的影视人，一听到让他（开拍）就位他就变成另一个人，完全不理会自己的身体，完全投入进去演出。就算是一个健康的人，也很难在身体不适情况下完成表演，但达哥可以。”
采写/新京报记者滕朝周慧晓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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