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小说家》里的“赤发鬼”是怎样炼成的
《刺杀小说家》赤发鬼制作特辑(03:10)春节假期过去,春节档上映的电影依然热度不减。《你好,李焕英》反超《唐探3》上演励志逆袭,始终位列春节档榜单老三的《刺杀小说家》依然是一部被低估的电影。
叙事上,导演路阳隐藏在奇幻打怪故事背后更丰富的作者表达未必对每一位观众的胃口,但电影在中国电影工业化这个维度上的意义,依然是肉眼可见的清晰的。
《刺杀小说家》剧照,赤发鬼
《刺杀小说家》的特效由《流浪地球》原班人马打造完成,后期制作整整花了2年多时间,比拍摄周期还长。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大反派赤发鬼——这个全片最贵的“演员” 高达15米,四只手臂,头发40万根,全身毛孔94.8万,平均单帧渲染就要16小时。赤发鬼一动,从他身上散落的泥土粉尘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在CG特效领域里,最难的,就是像这样的“类人生物”。同时,它的难度还在于目前在中国电影上,还没有把动画捕捉和面部捕捉,虚拟拍摄和虚实拍摄相结合,完整地应用到一个电影流程上去。
电影中赤发鬼的扮演者杨轶,也为我们解读这样一个“大人物”是怎样被塑造出来的。
把导演脑海里的想象剥离出来,拆分成一个个细节的表达
日前,片方发布的“赤发鬼”特辑中,记录了所有主创在赤发鬼身上付出的日夜。
从轮廓上看,他有类似希腊雕像一样完美的比例,近看,有光洒在他身上的时候,又像妖魔,同时他身上又具有某种接近神性的东西。赤发鬼的呈现运用了动作和表情的捕捉技术,前期让演员去演动作和表情,把相关数据采集下来绑定在角色身上。然后不断地调整数字角色的表演。技术和算法使得赤发鬼拥有了具象的筋肉骨骼,而最终为角色注入灵魂的,依然要靠演员的表演,每一个表情、反应、情绪,都是人演出来的。
《刺杀小说家》赤发鬼形象手稿
“和表演现实主义的人物不同,赤发鬼我们生活中其实很难找到参照物的,它生长在导演脑海的想象里,从他的神情到他的举止,语言感觉,整体的体态,以及他的经历和心理活动,我要做的是把它从导演的大脑中剥离出来,嚼碎了消化完了以后,用自己的方式外化表达出来。”演员杨轶这样回忆这次创作赤发鬼的经历。但即便是一个完全架空的鬼怪,同样需要为它做足够细致的准备,“我平时我也会打一些游戏,比如《生还者》或者《战神》,我也会去找有些类似的幕后花絮,看制作者怎么样利用它的设备去创作,寻找自己应该是一样什么样的状态。”杨轶说。
《刺杀小说家》赤发鬼扮演者杨轶,同时也是该角色动作捕捉演员
同时,由于在片中,赤发鬼身形巨大,在表演的技术上能够更准确传达这种物理形态上的差距,杨轶会在现场用一只网球或者一支笔作为对手演员的参照物,饰演空文的董子健在一旁和他搭戏,而在赤发鬼眼里的空文,大概就是捏在手里的一个小玩意儿。
为了保证流程上的高效,剧组事先会涉及虚拟角色的戏进行预拍摄,演员根据预拍摄的场景规划动作的幅度、活动的范围和表演的节奏,“你会受限于已经预拍好的一些动作和动态上的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其实非常复杂,需要跟特效紧密配合。”
赤发鬼有许多打斗的戏,是动作组的演员负责肢体,演绎则要用他的表情去配合动作。当人物处在动态时,肌肉的状态也随即是动态的,打斗中,什么时候出拳,什么时候躲闪,包括呼吸快慢的变化,都要有对应的表情管理,既需要有情绪支撑,也需要有物理依据,被打翻在地时候的翻身,也会牵连面部肌肉有一系列的变化。单人表演的时候,这一切都自成一体,是不需要拆解分析的,而在运用技术完成一个虚拟角色的一整套逻辑时,它就需要被拆分到每一个细节,再精准地填充进去。“这个创作的过程,剧本上是一些动作描述,比如他回头,他看向空文,但我要从他外部行为去推测他内心的一种状态,同时通过构建内心的状态,再去补这个人物他所具有的色彩,赋予一些性格上的表达,比如说它有那种恶趣味性,以及想要成神又保持兽性的一些形态和感觉。”
导演路阳(左)与杨轶在片场
在《刺杀小说家》的故事里,小说家笔下的时候和现实世界一一对应,赤发鬼对应的是于和伟饰演的资本家李沐。因此这样一个看起来非常不接地气的大家伙其实也有属于人性的部分,有属于自己的一整套过往,比如对空文说,“我小时候抱过你”,这是交代人物关系前史的台词。而这些也都是演员需要为之做功课的地方。“正常表演中是眼随心动,如果你心里就没有的话,做出来的表情它就是假的。”
赤发鬼的戏拍了二十多天,杨轶记得在拍摄片场的时候,导演路阳一定会坐在离他非常近的地方,以便清楚去观察和感受每一个表情的表达。“我过去几年演很多小剧场话剧,都是和观众距离很近的状态,所以我不太会受影响,注意力也相对容易集中。”
导演路阳也在此前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谈到,拍摄这部电影时,他更倾向于选择有舞台剧表演经验的演员,因为戏剧的无实物表演方式更锻炼演员的想象力,同时有舞台经验的演员能胜任一些更大幅度夸张的表演。同样出身于话剧舞台的郭京飞这次在电影里演了件衣服,好多观众都没认出他来。
杨轶是在看了电影成片后有些遗憾,“有的地方要是再夸张一点、再放开一点就好了,虽然演的时候已经觉得非常过了。因为电影里其他的特效、声音的混响,以及视觉冲击,这些都会稀释掉很多细微的点。”
事实上,直到看到成片之前,杨轶都不能想象他演的赤发鬼到底会呈现成什么样,第一次被导演邀请参加有映后交流的路演,他紧张得连连推脱。“当我完整看的时候,我真的没有想到能这么震撼,我突然觉得自信心爆棚。我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说,我的天,我的天!我没有想到制作完成之后它的体量、它的音效,它的每一个动作发生的那种共鸣和它的毛发和细微的表情,在大的荧幕上对人的那种刺激太牛了!我觉得我是挺自豪的。”
但随着剧情的推进,杨轶说,自己渐渐忘记了自己和赤发鬼的关联,情感跟着雷佳音和董子健的角色紧张、悲痛和感动,“我到后来看电影的过程中和主角共情了,再也没有想到“那玩意”是我了。”而这是比赤发鬼成功更重要的,电影的成功。
专业“扛揍”小人物,挖掘“冰山下的一切”
在电影里,杨轶还有另一个身份,人贩子于昌海,他是故事的引子,一共两场戏,主要的表演内容就是被雷佳音往死里打。
而事实上,已经有网友把杨轶总结为路阳电影的“彩蛋”。他是《绣春刀》里的严峻斌,被砍手,在监狱被严刑拷打,最后被沈炼抹了脖子;《绣春刀2·修罗战场》里他是殷澄,又是死于沈炼之手悲剧人物,《刺杀小说家》里一人分饰两角,也都免不了挨打的命运。于是有网友调侃说,“路阳电影的最大看点,就是看他这次如何打杨轶!”杨轶就坡下驴,说自己练了几年拳击,扛揍。
杨轶
演赤发鬼是个意外,杨轶说自己一开始其实有点抗拒这件事。对他来说,这有点干扰了他一开始的角色创作节奏。因为更早定下要演于昌海这个人物时,他就为这个人物开始做大量的准备工作,并且要求自己进入这样的人物状态。“对我来说表演很重要的是呈现很多下意识的东西,如果你长时间沉浸在这个人物状态下的时候,他的很多东西,比如说话的语速,比如驼背的姿势,或者一些习惯性的小动作都成为下意识的时候,对你的表演是非常有利的,就不需要刻意去设计很多东西,更多的注意力是在你的情感上,这时候的表演会比较自由的。” 结果于昌海没拍,路阳让他先去演赤发鬼,他只好把之前有意进入的状态都清零,先去找赤发鬼的感觉。
于昌海是个人贩子,杨轶前期看了许多网上的新闻案例,看对落网罪犯的采访,“他们是没有对孩子的概念的,孩子和一个物件是一样的,在他们眼里就是钱。他是很漠然的。”
电影里的于昌海拐卖并失手害死了雷佳音的女儿小橘子,那也是他的第一次犯罪,杨轶在拍摄中有对于人物内心比较完整的一场戏的呈现和更充分的冲突,但最终成片里只保留了他狠狠挨揍的部分。
关于那两场打戏,也是来真的。开拍前雷佳音和杨轶商量一会儿怎么个打法,杨轶让他放心照真的来,“佳音哥其实有点心疼我,但真的拍起来他进入他的人物那种精神状态,完全沉浸在里面,他是没办法控制,这个东西就是相互刺激。那么情绪饱满的一场戏,怎么可能来假的?”
同时,面对雷佳音的表演,杨轶自己在当时当刻一边被打一边内心还有点动容,“其实我是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他那种悲伤,还有他对孩子的那种渴望,我内心有洋溢出对他的某些同情,但同时我要摒弃那种我自己的情感。”
导演路阳曾称赞杨轶是“一个把表演当做生命的杰出演员”。也是这个原因,他们已经接连合作了五次。
杨轶与路阳
杨轶毕业于中戏表演系,毕业十多年,演的多是些小角色,比如在路阳的电影中被打,或者《河神》里的小神仙,《中国合伙人》中的杨警官。角色虽小,杨轶每一次都会为角色做足功课,从人物背景到具体表演技法上的分析都一定要安排得明明白白。“对我来说小角色没关系,我乐在其中的是发掘每个人物,他的经历他的过去,然后我怎么样通过我自己把这个人物表达出来,当然有的时候,这些人的人生也指导着我的生活。”杨轶很享受表演本身这件事,“观众看到的戏是海面上的冰山,但是对我们创作者来说,我们会挖掘冰山下面的一切的东西,我就是要去准备这个东西。”
杨轶说起和路阳合作《绣春刀2》的一次经历,那是他饰演的殷澄要被杀死的那一场,张震和他两个人在船上,空间狭窄,镜头聚焦,张震说,要我怎么配合你尽管说,因为这场是你的戏。“我印象太深了,他说这是“你的戏”,我觉得好暖心。”(本文来自澎湃新闻,更多原创资讯请下载“澎湃新闻”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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