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之初体验 蔡莉莉
在与中药打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交道之后,久困失眠之症的我决定尝试酒精的催眠大法。对于向来滴酒不沾素爱饮茶的我来说,这仿佛是种误入歧途的堕落。
每当我在席间看见旁人执酒入喉,蹙额,品咂,继而宽眉悦色的神态总是一脸鄙夷,不解这辛辣之物何来如此魅力,使得众生“迎辣而上”。可当问及其中妙趣,他人都是一副不与井蛙言海的不屑。这种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秘密看来唯有自己亲身体验。
怀揣着小小的兴奋,晚上待家人熟睡之后,我便着急忙慌地潜入书房,将偷偷买来的二锅头郑重地放在面前。凝视着这一小瓶透明液体,仿佛在参拜一尊神像,暗暗祈祷它能够赐予我力量,让我今晚一觉睡到天亮。
拧开瓶盖,白酒注入杯中。我端起酒杯举到面前,一股浓郁的酱香扑鼻而来。我如同一个缺乏审美的农夫,觉不出它被人称赞的芳香,酒未入喉就已经感知到它的辛烈。我试探着在杯边舔了一口,热辣的感觉如一条火蛇缠绕于舌尖。我倒吸了几口凉气,连忙放下酒杯。
面对这区区小酒给我的下马威,向来不服输的我打定了“偏向虎山行”的决心。转身找来家里最大的海碗,将一瓶二锅头一滴不剩地全部倒了进去。我模仿着影片中侠士的做派,拉过一把高椅,将一条腿搭上椅梁,一手叉腰,一手操起海碗,仰脖痛饮。最后,还没忘记在饮毕抹唇之时大呼一声“好酒”!
事实上,酒好不好我不知晓,但是这酒的威力着实不小。没过多久,我就感到有一股暖流从脚心发出,顺着双腿向上蹿,暖暖地浮动在腹间,徐徐地游离在鼻息里,悄悄地潜进血脉中,流经之处皆有了酥麻之感,身体就这样渐渐瘫软成一团棉絮。等这股暖流击上头顶,就生出眩晕之感,像是被人套上麻袋,耳闻之声逐渐变小。再过一会,觉得眼前景物与自己产生了距离,变得遥远且不真实,但是瞅什么都那般顺眼,仿佛已然如临仙境。最后,眼皮变得沉重。
我想趁着这股飘飘欲仙之感赶紧倒头就睡,可刚起身迈步就是一个踉跄,脚下生出的失重感让动作幅度变得夸大。我竭力保持住脚下的平衡,可终究抵不过酒精的威力,我几乎是扶着墙走到了床边。此刻的我被酒精这个壮汉打倒在床,很快昏睡过去。
半夜,一觉醒来。上头的酒精好似轰炸了大脑,令我头疼欲裂,已然想不起昨晚自己是如何回到床上的。原先那种飘飘欲仙之感也被此刻胃里翻江倒海的不适取而代之,一种想吐却吐不出的痛苦折磨得我无法入眠。
果然,这世上所有的付出皆要回报。酒,虽借给了你片刻的欢愉和短暂的梦乡,但在事后它却索要无度,抽走你的记忆,摧倒你的身体。
此刻,我非常期盼清醒。想到原先失眠之时,还可以挑灯夜读打发时间;眼下,我却成了酒精的奴隶,头脑混沌身体发虚,寸步难行。苦躺在床上的我打趣自己,喝酒时是个恣意随性的猪八戒,喝酒后就成了头戴紧箍咒的孙悟空。酒这位唐僧可以带你去西方取经,也可降得你俯首称臣。
就这样苦捱到天亮。起床下地,我依然觉得头重脚轻,酒精还在身体里发挥着余威。我努力撑起身体,踉跄着去厨房给家人打豆浆。不一会,豆浆机异常的响动把家人吵醒,原来是我头昏脑涨忘记了加水。先生察觉出我的异样,也发现了倒在桌上空空如也的酒瓶,我拍着脑袋懊悔不已,可恨自己昨晚没有收拾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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