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多艰 是诗词拯救了她 而她又“复活”了诗词 《掬水月在手》“还原”叶嘉莹
《掬水月在手》出现了大量的器物和景物,即“空镜”。
叶嘉莹先生
热爱中国古诗词的人,肯定都听过中国古典诗词大家叶嘉莹的名字。10月16日,全国艺术电影放映联盟专线上映了文学纪录片《掬水月在手》,这部纪录片记录了叶嘉莹坎坷又传奇的人生。记者看到,像大部分纪录片的遭遇那样,在电影节抢手,在院线却遭冷,豆瓣分高达8.2,但票房才150万。
电影节火爆而院线遇冷
据悉,《掬水月在手》是陈传兴导演继《他们在岛屿写作》系列之《如雾起时》《化城再来人》后的第三部文学纪录片,也是他的“诗的三部曲”的收官之作。作为叶嘉莹先生唯一授权的传记电影,《掬水月在手》辗转十个地区,采访43位受访者,历时近两年才完成拍摄制作。主创团队采访了叶嘉莹本人和她的学生白先勇、席慕蓉、汉学家宇文所安等名家,凭借影像之光将这位诗词大家的一生娓娓道来。
记者了解到,该片在今年上海国际电影节展映时,影片开票5秒售罄,反响热烈。然而上周五登陆影院市场后,因为小众文艺、院线选择等因素,目前排片仅0.7%。
许多观众被叶嘉莹先生丰富一生融于诗词世界而感佩,也有一些观众认为电影并没有很好地呈现叶先生的人生精髓,大量大光圈唯美空镜头似乎在讲述诗词的曲高和寡,但事实上,诗词通过叶先生之手,变得更为亲民大众,也让她的“弱德之美”变得更为可习得可传播。
记者看完该片的感受跟不少影迷一样:这是一部既有观影门槛也没有门槛的电影,一旦进入,沉浸其中,就会感觉回味无穷。
片中有不少叶嘉莹的吟诵和访谈
《掬水月在手》通过北京四合院的结构模式,展现了叶嘉莹坎坷坚韧、追寻初心的一生。看得出来,其摄制组去到了亚洲、北美洲,足迹遍及北京、天津、西安、洛阳、香港、台北、澳门、温哥华、波士顿等10多座城市。
纪录片中,也有对叶嘉莹先生本人的深度访谈,从资料显示,摄制组进行了17次的访谈拍摄。令人惊喜的是,片中还有多段叶嘉莹先生的吟诵。另外,摄制组还采访了42位与叶嘉莹先生相熟的人士,以镜头语言来表现她在诗词长河中寻求存在的意义轨迹。
空镜头与配乐结合更显肃穆
《掬水月在手》的配乐也非常有质感。据资料显示,将笙、筚篥、古琴与西式女高音、男中音等的结合,配乐更显沉重、肃穆、悲怆。
而与之相对应的是,《掬水月在手》除了叶嘉莹的讲述以及旁人的采访外,还有很多篇幅是空镜头与配乐的结合,这些空镜头聚焦的对象是佛雕、器具、石碑、壁画、古建筑、山河湖泊等。
记者看到,影片这样处理招来了一些争议,但其实导演是想通过这些历经千年的物象,传递出中国古典诗词里所包含的人生况味。导演说:“山川不会变、风月不会变、河流不会变。冬天在洛河龙门飘过的雪还是当年的雪,我们听到风吹过树梢的声音、风拂过水面的声音,还是一样的自然吟唱的声音……电影里出现大量当时的器物和景物,所谓空镜,基本上是借由这个引起比兴,由此生出一种诗意的想象。”这些诗意的影像反复讲述一个主题:其实诗就在那在那里,安静地流传至今。
●延伸阅读
叶嘉莹:坎坷而传奇的人生
叶嘉莹在《掬水月在手》中多次提到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的一句话:“天以百凶成就一词人”,这句话其实也是她的人生写照。
叶嘉莹一生经历了与亲人的生离死别,走过了动荡飘零的年代,是诗词支持她走过苦难,她将感悟总结为“弱德之美”,即在逆境之中仍然坚守的定力。
她出生于1924年的北京,那是军阀割据的混乱年代,七七事变暴发,她刚上初中二年级,亲眼看见从各地逃难来京的百姓,连上学路上都能目睹“饿殍满道”的惨状。
从小学到大学,叶嘉莹的父亲因投入抗战没有陪伴在她身边。17岁那年,她的母亲也突然去世,带着沉重的悲痛,她一连写下了八首《哭母诗》。1948年,她与丈夫在战乱中一同撤退到台湾。“转蓬辞故土,离乱断乡根”。到了台湾不久,叶嘉莹遭遇“白色恐怖”,先生被捕入狱,三年杳无音信,留她独自一人带着吃奶的孩子。
叶嘉莹的先生出狱后,无法工作,她到台湾大学等多所学校教书,以一己之力撑起这个风雨飘摇的小小家庭。历经忧患的她,对杜甫诗感同身受,她开始在教学期间研究杜诗,讲解杜诗。而学界对杜甫的《秋兴八首》存在不同看法,对杜甫七言律诗的文法也存有一些争议。叶嘉莹利用暑期时间,跑遍台湾各大图书馆,把各个善本书中的相关地方,一字一句抄写下来,重新编辑、注解,形成她日后的研究代表作《杜甫秋兴八首集说》。
《杜甫秋兴八首集说》展现了杜甫诗歌之集大成的成就,全面详解了杜甫七言律诗的演进和对中国语言诗歌的重要性,此书对新诗创作和学术研究有极大助益。
诗人席慕蓉直言“她就是诗魂”,痖弦称赞叶嘉莹是“穿裙子的士”,她的学生、作家白先勇说:“叶先生是引导我进入中国古典诗词殿堂的人。”
叶嘉莹不仅在中国台湾桃李满天下,她还辗转到美国哈佛大学等高校授课,后来到加拿大定居,到温哥华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正式任教。她不得不在国外用英文讲中国诗词,也因此汲取了许多西方文学理论,西学中用,融入阐释中国诗论。
直到上世纪70年代,中国与加拿大正式建交,叶嘉莹才终于可以申请回到祖国大陆探亲,她当时激动地写下《祖国行》,开头就写道:“卅年离家几万里,思乡情在无时已。一朝天外赋归来,眼流涕泪心狂喜。”
而不久,叶嘉莹却迎来了大女儿和女婿车祸去世的悲恸。叶嘉莹年幼丧母,又在中年经历丧女之痛,她日日流泪,陆续写下了十首《哭女诗》。回国后,叶嘉莹在南开大学任教,中国刚刚恢复高考,百废待兴,学生求知若渴。她的课程也热门到学生把教室都挤得水泄不通,窗台上、窗外边都是人,学校不得不做听课证。
晚年的叶嘉莹没有退休,持续工作,她将毕生余力全部奉献给中国诗教事业。
叶嘉莹历经近百年的时代动荡,历经海外飘零、亲人离世的颠沛流离,她更能理解古代诗人的离乱与苦难。“一世多艰,寸心如水”,她也把自己的生命苦痛都溶解在诗词里,以轻扬的声调吟诵而出,柔软、有力,恰恰也是她所推崇“弱德之美”的精神所在。
在片尾,记者看到,大银幕上打出的字幕显示,2016年至2019年,叶嘉莹将历年稿酬及出售北京、天津房产的收入约3600万元,慨然捐赠予南开大学设立迦陵基金,推动诗词教育,助力中华传统文化传承。
据《扬子晚报》、《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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