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们而牺牲
□桑克
看电影《八佰》,我的眼眶湿了两处。陈树生身捆手榴弹进行自杀式阻击让人泪奔。这种自我牺牲精神,没有人不会为之心动,再加上之后一波一波充满激情的自杀式阻击,连坚硬的铁块子都受不了这种情感的强力冲击,更何况铁打的肉身汉子?我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凭什么牺牲的是21岁的陈树生?他的血书“舍生取义儿所愿也”又是什么样的思想境界?
还有就是小兵七月之死。七月临窗听到白马的嘶鸣声,探头看到白马还活着,侧身对小湖北欣慰地一笑。就在这一喜悦的时刻,一颗子弹击中了七月的右侧脸。所有人,瞬间由喜转悲,情绪落差之大犹如黄果树瀑布。也许细节是编剧虚构的,但它反映出来的死亡偶然性和死亡震撼性却是真实的。也许死亡天生就具有反战基因,再加上七月的娃娃脸,就更加让人否定那些制造战争的人。从情感来说,谁能承受少年的牺牲?没有人。因为少年的死更加让人痛苦于生命的宝贵。
如果单纯谈论喜欢与否,我可能更倾向于影片中的第一天和第二天。第一天的关门打狗战斗,描述方式如同荷马史诗描绘海伦之美,并没有直接呈现战斗本身,而是让观众间接地从门外的战斗音效和躲避在它室之中的散兵的表情来感受战斗的惨烈。真是用了心思的。第二天的三小时战斗其实是提前到来的电影高潮,它把观战市民的爱国热情全都激发出来了。关于观战市民前后细节表现之差异,我倒不觉得此时就是一次落后分子的转变机会,而是由衷觉得人始终都是一样的人,只不过因为环境不同而表现不同,因为在“八百壮士”撕心裂肺的呐喊声中装睡是格外需要道德勇气的。
看与被看是位置决定的,不是头脑决定的。如果你在苏州河南岸会怎么选择?如果你在四行仓库又会怎么选择?如果我在苏州河南岸,我会选择送旗的杨惠敏还是送电话线的刀子或者三个偷赴仓库的中学生?是默默注视的商贩还是擂鼓的京剧班主或者在阳台上观望、捐金、射击的淡江大学教授?如果我在四行仓库,我会选择牺牲自己的陈树生还是一心求生的老算盘?还是小湖北、端午、羊拐和老铁这些524团之外的散兵?那么又该如何看待申报记者方兴文呢?他的复杂性可能与他的职业并无关联。南岸天堂的灯红酒绿,北岸地狱的昏黑压抑,又是谁的选择呢?面对消失的历史,我们的思考范围不可能仅仅是电影。
在电影中,人物塑造相对完整的比较少,大多是标签化的或者符号化的。有时显得古怪和费解,这无可厚非。战争抹平了人的个性,活人瞬间就会变成死人。老算盘值得理解,虽然在电影里只有一个他这样的人,而实际数量应该不止这些。我认同的牺牲就是为了更多人的生存,如同电影《1917》中的送信士兵选择离开法国妇女。对于作为个体的老算盘,也许事后反省更有价值。当时的难以容忍与人性理解,也不是原则问题。端午最终还是流着泪放过了老算盘,真是难为了演员张译的艰难演绎,也难为了演员欧豪扮演的湖北兵端午。
《八佰》的尝试面临挑剔是必然的。时过境迁,未来会包容一切,如同我们对待过去三个版本的“八百壮士”题材电影一样。而虚构和史诗之间的讨论也许还可以更专业点。《八佰》毕竟不是文献纪录片,它只是管虎的个人思考与个人表达,他想面面俱到,从宏观到微观,能不能做到、做得合不合适,需要另说。而我们对电影的看与读,就如同在苏州河南岸观看四行仓库的每一个人,他们其实并不是什么配角或者群演,而是自己人生的唯一主角,死掉了就不可能再活过来。所以如何把自己的想法完整而清晰地表达出来,才是需要认真讨论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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