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崎骏笔下的少女与老妪

贵港日报 2020-08-02 10:14 大字
梁爽

从平凡的千寻、苏菲到身为“公主”的娜乌西卡、小桑,宫崎骏笔下的少女似乎一直都很超脱,她们既不是杂志封面上的时髦女郎,也并非冷淡系、低物欲的佛系青年,她们的眼神清澈而有力,透着对生活的笃定。

每每看到这些并不漂亮的脸蛋儿出现在如此生动的作品中,我的内心就生出一百个欣慰来,为创作者的善意深深感动。舍弃对精致妆容与标准身材的展现,女性便不再以“被看”的对象存在,而成为自己和宽更广的天地的一部分——这便是宫崎骏动画世界的格局。当少女的特殊身份抹平了无谓的两性差别,种种品质便可作为人性共通的标尺与信条,支撑整部影片的灵魂。

在《风之谷》中,娜乌西卡是英雄式的。虽然只是年少的公主,却有着惊人的本领和号召力,男女老幼都因她而凝聚,听从她的吩咐决断。生下女儿的妇人祈祷孩子像娜乌西卡一样健康成长,就连备受敬仰的犹巴大师也要靠她及时营救才捡回一条命。在她身上,领袖式的才能不仅是指挥若定,更是一种智慧的善良。身处腐海蔓延、虫族肆虐的家园,冒着风险带迷路的玉虫回家,和为使狐松鼠感到爱与信任而忍下一口撕咬,在她心里同样值得,也同样自然。

这种果决与独立,是少女自主意识的觉醒。即便只是小孩子,也有双手,也有智慧,也有属于自己的梦想。《侧耳倾听》中,起先在中考前无所事事、在繁重的学业压力下茫然无措的月岛滴滴,正是少年宫崎骏的写照。据宫崎骏回忆,上了高中还在看漫画、画漫画是一件颇为同龄人所不齿的事儿。而自己从小为当“好孩子”,在与父母的相处中自卑懦弱、言听计从,也使宫崎骏在后来深深为此感到悲哀。

影片中,喜爱文学的滴滴整日泡在图书馆“看闲书”,虽得朋友浮夸赞美,自己心里却知道,并不是什么真正的作品。这时,一位叫天泽圣司的少年闯入月岛滴滴的生活,与之结下友谊、萌生爱情,却又突然因为想去意大利学做小提琴而离开。但真正刺痛月岛滴滴神经的倒不是感情的别离,而是这下才猛然发觉,相比勇敢追求个人理想的人来说,自己按部就班地混日子有多么无趣!故事中,滴滴铆足劲头日夜创作的样子,一如动画路上宫崎骏的灵魂画像。他们都发誓要好好试炼自己,等待好作品来临的那一天。

作为某种对照,老妪形象在宫崎骏的作品序列中也有其范例:她们无论邪恶还是善良,都长得特别吓人特别丑,几乎有着过目不忘的惊悚。《霍尔的移动城堡》中,荒地女巫即便浓妆艳抹也盖不住狰狞的肥肉;《借物少女艾莉媞》中,阿春姨面容纠结如癞蛤蟆;《千与千寻》中,主管“汤屋”的汤婆婆大得失调的脑袋上长着同样硕大的鹰钩鼻子和朱砂痣;就连《风之谷》中德高望重的大婆婆也是位身材矮小、帽檐低垂的尖下巴盲者——如此种种一度让人怀疑,宫崎骏是否与老婆婆们有过什么过节,千方百计不让她们有一张温柔可亲的脸。

但静心想来,却不免深感创作者的良苦用心。难道老妪与少女真有什么分别?如果宫崎骏世界的少女不必是为悦己者容的美少女,那么老妪也就不必是养别人眼的老妪。倘使一人之好坏善恶仅凭相貌就可以辨别,这样的角色设计也未免太过老套和类型化,让人失去探索的兴趣。

所以,在《霍尔的移动城堡》中,因咒语而变老的苏菲哪怕已满脸皱纹、直不起腰来,衰老本身所能带来的反差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或许是因为苏菲从一开始就没有继妹蕾蒂那般姿容华贵,引人注目;又或许是因为她始终保留着未老的童心,以至于当这颗心逐渐适应了新环境,且凭着一如往昔的乐观善良获得了更多人的关爱时,苏菲感受到的竟是比从前更多的快乐与满足。

即便在对救命恩人霍尔的爱情里,她也从未因衰老的相貌自卑畏缩;相反,苏菲较从前的温吞随顺,有了更强的行动力。无论是对城堡自作主张的清洁打扫,还是对宫廷魔法师莎莉曼的勇敢控诉,都体现出她内心中逐渐苏醒的独立意识。正是这份对真实自我的珍视与回归,使她重新掌握了生命的主动权,并最终让爱情与生活都有所回馈。

这样的女子,无论老少,无论美丑,都是宫崎骏对这世界温柔的奖赏。正如《红猪》中飞行员罗森对“好孩子”菲奥说的:“我看着你,就觉得人类还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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