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毛女》到《义勇军进行曲》 日本松山芭蕾舞团的中国情结
原创 王铁卫 上海滩杂志公众号
《白毛女》芭蕾舞剧
在中国人民全力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艰难时刻，日本各界友好人士及时伸出友谊之手，支援了大量抗疫物资，送来了诚挚的祝福，让无数中国人感动。其中，日本松山芭蕾舞团全体团员高唱《义勇军进行曲》，为中国加油的视频在网上发布后，人们无不热泪盈眶，获得了巨大的反响。
视频中，松山芭蕾舞团总代表清水哲太郎深情地说：数千年以来，中国教给日本无数宝贵的经验与智慧。人类最痛苦的时刻，恰恰是最珍贵的瞬间，因为此时人类被唤起无穷的力量。不气馁，不松懈，不畏惧，不放弃，百折不挠，勇往直前，与看不见的敌人顽强抗争，必将迎来最后的胜利！团长森下洋子表示，相信武汉的人们和医疗界的白衣天使们，中国最后一定能克服种种艰难险阻战胜疫情。
01
毛主席：你们有很多创新，很值得我们学习
视频让无数中国人为之动容的同时，也有许多对松山芭蕾舞团并不熟悉的人感到诧异，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能让这群日本人高唱中国国歌为中国加油？其实，松山芭蕾舞团是中国的老朋友了，早在上世纪70年代推动中日邦交正常化的“芭蕾外交”进程中，松山芭蕾舞团就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功不可没。
1952年，松山芭蕾舞团团长清水正夫和夫人松山树子在东京的一家小礼堂，观看了中国电影《白毛女》，非常感动，夫妇俩顿时成了“白毛女”迷。他们回团里后立即着手创作一个芭蕾舞版的《白毛女》，其中扮演喜儿的主角，清水正夫的夫人松山树子以及他们的儿媳森下洋子都先后担任过。1955年，松山芭蕾舞团的芭蕾舞剧《白毛女》在东京日比谷公会堂首演。
1958年，松山芭蕾舞团第一次把芭蕾舞剧《白毛女》带到中国，在北京、武汉、南京和上海等地巡演，颇受欢迎。当时中国观众看到外国人演中国题材的舞剧很惊奇也很喜欢，都说日本艺术家的创作很动人。毛主席等中国领导人也看了松山芭蕾舞团的演出。毛主席当年观看后甚至鼓励团员们说：“你们是我们的老前辈呀!是老师呀!艺术要反映现实，但更重要的是要创新，你们有很多创新，很值得我们学习。”从此以后，在团长清水正夫的率领下，松山芭蕾舞团多次应邀到中国各地演出，并到上海舞蹈学校与师生交流，与中国人民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1964年，上海舞蹈学校开始排练芭蕾舞剧《白毛女》。松山芭蕾舞团演出的是整版《白毛女》，而当时学校只排演“奶奶庙”那场戏。受松山芭蕾舞团启发，后来上海舞蹈学校及上海舞剧团等也开始完整地排练整场戏。1972年7月5日，上海舞剧团访日，先后在东京、大阪、神户、名古屋和京都演出整版芭蕾舞剧《白毛女》，受到日本民众的热烈欢迎。舞剧团在日本历时36天，公演19场，观众达四万多人次，为中国赢得了良好的声誉，为中日邦交正常化起到了牵线搭桥的作用。正是在中日民间交往交流大幅回暖的大背景下，1972年9月25日，日本首相田中角荣正式访问中国。跨越国界的芭蕾艺术，成了中日之间的破冰媒介。从某种意义上讲，正是有了松山芭蕾舞团的《白毛女》，才有了上海舞剧团的《白毛女》，才有了中日两国的“芭蕾外交”，才有了1972年9月29日中日两国正式签署《中日联合声明》。
1972年9月27日，毛泽东会见日本首相田中角荣
时间跨过近半个世纪，2017年5月，松山芭蕾舞团在上海大剧院上演新版《白毛女》，引起轰动，那是该团第15次来中国上演《白毛女》。上海歌舞团首席舞者朱洁静应市友协邀请也到场观看演出。演出结束后，朱洁静代表热情观众向连续跳了两个小时的68岁高龄的森下洋子献花。朱洁静在读书时就从中外芭蕾史的学习中熟知了松山芭蕾舞团，了解了日本舞者们为中日友好交流作出的贡献。最让她感动的是森下洋子的励志故事，在芭蕾舞领域，森下洋子的先天条件并不好，但她凭借异于常人的刻苦努力，最终成为了一代国际芭蕾舞巨星。
2017年，松山芭蕾舞团在中国演出《白毛女》
02
我们登上富士山只为遥望武汉
2020年2月18日黄昏，日本松山芭蕾舞团表演专为抗击疫情新编的舞蹈，希望通过媒体向正在承受病魔侵袭并奋勇抗争的人们传递鼓励的声音。此次活动由东京塔株式会社、松山芭蕾舞团和中国春节东京塔点灯执行委员会共同主办。除舞蹈外，中日艺术家们还演奏了编钟、小提琴等曲目。《红旗颂》音乐响起，帷幕拉开。一段舞蹈后，怀抱五星红旗的孩子登台，与舞者相依。年逾七旬的森下洋子团长缓缓走到台前，和孩子们一起遥望远方。朗诵响起：
人类在前进的道路上会永远追求爱、和平与健康，让自己变成光，变成火把，照亮每一处黑暗，只要拥有自己这份光明，黑暗自然会消失无踪，将这份信念铭刻于心，为大家无私地奉献。武汉加油！中国加油！人类加油！全世界医疗领域的英雄们，加油！
2020年2月18日，松山芭蕾舞团为抗击疫情新编的舞蹈
森下团长的身体十分瘦弱，却让人感受到蕴含着巨大的能量。这股力量随着舞者们刚健的舞姿、嘹亮的加油声喷薄而出。此刻，与其说她们在表演舞蹈，不如说她们正在把对疫情的担忧之心和对中国的鼓励之情尽情地释放出来。
现场观看演出的日本青年南部健人感慨地说：“无论是专业舞者还是小演员，大家都全身心投入。森下团长的独舞是在用灵魂演绎，每段舞蹈都很精彩，我被深深地感染了。其中最震撼我心的是她们不仅要把慰问和鼓励传递给武汉，包括所有的医务工作者，还从世界和人类的层面呼吁互助和支持。”南部健人还动情地表示，看过演出后自己也开始思考能够做些什么了。
在演出后的专访时，有人问到此前松山芭蕾舞团给中国加油的视频传遍中国，收获了无数感动和感谢，对此有何感想。清水哲太郎总代表介绍说:“中国发生疫情之时，我们感到了落差。松山芭蕾舞团与中国有着深厚的友谊和机缘，却对疫情知之甚少，能做的也很少。因此，我们利用演出之余，拍摄了那段视频，为中国加油。”对于来自中国的热烈反响，森下洋子团长十分激动，她说：“我们对于中国面临的苦楚可能难以感同身受，可是我们为这一点微弱的鼓励声音能够传递到中国，感到很欣慰。”
那今天的舞蹈又是为何而演的呢？清水总代表给出了答案。舞蹈排练正在进行，清水突然高喊：停下，停下！对于这个出乎意料的举动，台上台下一片茫然。清水手指着富士山，对舞者们说：“你们看啊，那个方向就是武汉，就是中国。今天的表演为了什么？你们要看着中国！” 第二段舞蹈的朗诵是这样的内容：
我们登上东京的高点，只为遥望武汉，但是我们看不到，我们不可能看到……但是我们能看到！看到你们，正在与疫情顽强抗争的中国人民的身姿，我们能看到！我们想出力，我们想做些什么，如果可能，我们真想立刻就到你们身边拥抱你们。但是我们无能为力，真的感到惭愧……
在中国，人们同心协力，众志成城，战“疫”喜报频传。在日本，疫情似有蔓延之势，已经牵动民众紧张的神经。第三个舞蹈表现的正是中日两国人民一起面对疫情共渡难关，最终摘下口罩，取得了胜利。朗诵词中这样写道：
正是中国人民最先承受起这一苦难，以自身的实践，自我牺牲，无私奉献，为我们开辟出一条道路。全世界都应该对中国致以最诚挚的感谢。中国加油！我愿奉献一切！此时此刻的人类，应该团结！日本加油！人类加油！
有观众向芭蕾舞团的团员提了这样的问题：用中文演唱《义勇军进行曲》，是如何记住歌词的？一位团员回答：每场舞剧《白毛女》演出结束后，大家都会齐唱《义勇军进行曲》，这是团员们都会唱的歌。当问起她在录制视频时唱《义勇军进行曲》是怎样的心境，她声泪俱下：希望中国人民坚强，一定能够战胜疫情，困难一定会过去！
最后，清水总代表说：“几千年来中国教给日本的是什么？是我们要团结一致，奋勇向前，无论何时都不放弃。我相信中国一定能够取得胜利，我们也在加油！” 东京塔再次点亮中国红，《义勇军进行曲》的高亢旋律又一次被唱响。
国之交在于民相亲，民相亲在于心相通。疫情是一时的，友情是长久的。正是无数个像松山芭蕾舞团这样的友好民间团体和友好人士的不懈努力，才推动中日关系一路走过沟沟坎坎，迎来今天的向好局面。
END
本文选自2020年第4期《上海滩》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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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从《白毛女》到《义勇军进行曲》 ——日本松山芭蕾舞团的中国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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