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悟空,我们却都无法成为他
看电影《悟空传》有感
□晨曦
《悟空传》是大学时候看的,再看到电影中那段血红苍劲的“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我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我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我要那诸神都烟消云散”,低头算算大学毕业已经13年了。
有人说,年少时看《悟空传》是热血、是不羁、是要去干翻这世界野心勃勃的自己,人到中年再看,它却像一根刺,扎在你原本躁动现在逆来顺受的心里,让你反观自己是如何被生活干翻的。
你们羡慕猴子那颗不死心,我却羡慕他自由路上的敌人是具体而明确的。他举起金箍棒,知道要打在天尊身上。而这世间芸芸众生即使有那金箍棒,也只能挥向空气。
现实生活中我们没有“天尊”那样鲜明对立的敌人,我们的妥协很多情况下是“心甘情愿”的交易。人是群居动物,这一辈子都在小心翼翼地寻找个体和社会的平衡点。我们用自由换取归属感、安全感,换取为晚归的你留着的那盏灯,换取孤独失意脆弱时的怀抱和安慰。
我们需要爱。而在爱里,我们注定会让渡彼此的部分自由,因为爱里包含着责任。前几周吃饭时收到小朋友的短信,她说父亲在老家突发疾病去世,收到消息的那一刻,她后悔自己撇下父母跑那么远,所以改变了原本的职业规划,要将母亲带在身边。
孙悟空本是从石头里蹦出的猴子,因无父无母故无牵无挂,我们谁能做到?孙悟空爱上了阿紫,这爱是他击碎天机仪的铠甲,也是杀死他不死心的软肋。所以天尊说杨戬的那句话是对的,因为无欲无求所以有天地间最大的力量。但是正如天蓬临死前说的:“我没法一个人孤独地活下去。”
“若天压我,劈开那天,若地拘我,踏碎那地”。可压你拘你的往往是无法劈开、踏碎的,你要用一把刀血淋淋地剖开自己、切割自己,安于那百年孤独、享受那百年孤独,这代价你是否愿意?现实中,我有极度追求个体价值的朋友,但他们或面临着家庭的压力,或已然做了舍弃和切割,扪心自问,我无法做到。
羡慕电影中那两极分明、非黑即白的世界。人到中年就明白,现实中没那么多规矩去推翻,也没那么多规矩去捍卫。许多时候,你的追求可能会阻碍别人的追求,你的自由可能会侵犯别人的自由。许多事情是在利益交叉重合地带的辗转腾挪。所以,这个角度你看他是洒脱不羁的大圣,换个角度他可能是不负责任的家庭成员。
一直相信文学作品的价值之一是安放生活中无处安放的情感、实现现实里无法实现的梦想。当我们享受那盏灯、那个怀抱、那个安慰的温暖之后,总会有一个时刻唏嘘感叹人世太多无奈,无法成为想成为的自己。所以我们在电影院里为那踏破凌霄的大圣洒下热泪、为那放肆桀骜的大圣起立鼓掌,内心最深处有一个声音说:“那是因为我们谁也无法成为他。”
去年重读《悟空传》,才发现我心中的一角一直有只猴,他说:“来过,战斗过,我不在乎结局。”我说:“来过,爱过,经历过,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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