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见证生活变迁 □孙邦明
电影记录着历史,影像反映着时代。坐回电影院看电影,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自从电视机普及后,看电影便成了如烟的往事。再回到曾经难忘的电影院,那里的环境、音响、屏幕与舒适度,完全不同以往,令我耳目一新,赞不绝口。那如同归家之感的声屏影像之旅,让年过半百的我,忆起往昔儿时“看电影”的那些岁月。
儿时,最早接触到的电影,是露天的黑白影片。一场夜晚的电影,那可是乡村孩子大人们的盛大节日。早早吃罢晚饭,或与母亲哥哥,或同好伙伴们一道,扛着自家的小板凳,浩浩荡荡,一路上喜笑颜开地奔向村庄前开阔的打谷场,抢占有利位置。
第一次看电影是非常认真的,目不转睛地盯着银幕上的画面,心随着剧情而起伏,或是激动振臂呼喊,或是紧张手心流汗,或是开怀大笑一场。乡村放电影,在正片前,往往加放个五到十分钟的知识性宣传片。有农业科技的,有国家政策的,还有卫生知识讲座等等,以此对消息闭塞、文化肤浅的村民起到宣传与教育的作用。
有时为了看一场电影,我们会徒步几公里,或十几公里,去远村蹭看。那时公社有专门的放映队,一个放映队管着许多个村的放映任务。放映员很吃香,换片、上片、倒片和理片,动作麻利,娴熟潇洒,令我们孩子们羡慕,发誓长大后也要当个放映员。一个自然村能请到一回,也是按分配轮着来的,不像现在随时买票随时可看。
趁着月色,三五伙伴,结伴而行,来回路上都是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谈预测,谈观后感,时间过得飞快。遇到看过的电影,前去纯粹是凑热闹,借此打发乡村夜晚无聊的业余时光,说不定或许还有好吃的零食等待着我们。
攒三两分硬币,蹦蹦跳跳到场边,春来可吃窖藏的甘蔗,夏时可吃甜甜的冰棒,秋后还可以吃到当地的麻花和棒棒糖。那时放电影设施简陋,找一块空地,打谷场是最好的选择,插两根木柱,挂上厚实的白布和两个同宣传队一样的大喇叭,不远处架个放映机,就地开放。电影的题材多数是革命战争类的,也最受乡村百姓和我们孩子们的喜爱与欢迎,像《南征北战》《渡江侦察记》《闪闪的红星》等,有时还有《孙悟空大闹天宫》《木兰从军》等动画片,影像与声音原汁原味,久看不厌。“红星照我去战斗”等影片的主题歌,常常挂在我们嘴边,轮回嘹亮在上学的乡村小路上。
转眼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乡镇的大礼堂,除了开重大会议,闲置时兼作电影院。那时乡下人想看一场在大礼堂里放映的彩色电影,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当然也是最高兴的事。能弄到一张珍贵的电影票,不论电影的好坏,或座位的远近,挤进人群能买到电影票,那绝对是个有“能耐”之人。记得镇上那个卖票的教师家属,大人小孩都尊称她为“刘老师”。可见当时在乡镇能看上一场电影,是多么重要与荣光的事情。
彩色影片中,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少林寺》了。《少林寺》当时的声誉与口碑极高,相当于现在豆瓣电影评价能打个“9.9分”。如此好看的电影,村民和我们当然等不及,只能去附近的城里观看。一场傍晚六点半的电影,一座离我们老家十一公里的小城,为了看一场刚出炉的《少林寺》,半个村子的年轻男女步行前往。这是我记忆中仅有的一次远行“看电影”的趣事。影片的插曲《牧羊曲》,随着《少林寺》的走红,又成了我们经常哼唱在嘴边的流行歌曲。从那时我们记住了“木棉袈裟”,记住了“少林寺”在河南嵩山,记住了“中华武术”的厉害。
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黑白电视机开始进入农村,那时绝对是稀罕物。只有既富裕又有门路的家庭,才能通过“路子”买得到。上高中的我,对电视机的印象,有二。一是我们村的电工家“开天辟地”地买了第一台“十七英寸”黑白电视机。每晚摆在门前,整齐的板凳上,坐满了男女老少,热热闹闹地度过一个又一个开心的夜晚。电工一家人也极受全村人的“打招呼”礼遇；二是高中晚自习后,趴在历史老师家的窗户上,隔着玻璃偷看《上海滩》,惹得历史老师只好让我们进屋,并叮嘱早点回宿舍休息,别耽误第二天的学习。
当电视机普及后,大礼堂从此受到了冷遇。人们在家可以享受到更多更好更舒适的选择,环境差、时间固定的电影院,逐渐淡出了村民们的视野。《渴望》一炮走红,非常流行,影响了我们整整一代,成了家喻户晓至今还难忘的关于中国家庭生活的优秀电视剧。“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亦真亦幻难取舍……”至今我们还可以随口吟唱,心情依然澎湃。
近年在女儿的夸赞与怂恿下,我再次走进电影院,才知晓如今的影院变化巨大。宽敞、舒适、大屏幕,还有3D立体效果,不进不知道,一进真的吓一跳。与当年那个大礼堂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再说国产的大片,也越来越多,拍摄的水平与效果,不亚于“好莱坞”电影制作的专业化程度,十年上了几个大台阶,让人感叹中国电影工业和时代的进步。
五十年,弹指一挥间。从儿时打谷场的露天电影,到大礼堂的电影,再到如今放映着口碑爆棚国产大片的舒适影院,电影记录着时代的历程,也见证着百姓生活的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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