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刻时空的电影大师 塔可夫斯基纪念展再现诗意蒙太奇
安德烈·塔可夫斯基(Andrei Tarkovsky,1932-1986),一个在电影界如雷贯耳的名字,他的一生只创作了8件作品,却每一部都能载入史册。第一部长篇电影便获得金狮奖,从此在电影界享誉盛名。他把五十四载的生命都献给了电影,写就一本关于电影理论和导演使命的小册子《雕刻时光》至今仍被世人推崇备至。作为前苏联著名诗人的儿子,塔可夫斯基自成一派的先锋镜头语言被称为“诗意蒙太奇”。他的作品将梦境与记忆、过去与现实编织在一起,如梦如幻,若虚若实,被誉为“最像诗的电影”。
近日,位于阿姆斯特丹市中心的电影博物馆(Eye Filmmuseum)展出了这位前苏联电影大师安德烈·塔可夫斯基的专题展览以及配套的电影节目,专注于塔可夫斯基对存在主义真理的追求。
“没有什么神秘感比我们存在的奥秘更深刻,更神秘,更具批判性。”
— 安德烈·塔可夫斯基
前苏联电影导演安德烈·塔可夫斯基(1932-1986)
雕刻时空的艺术大师
安德烈·塔可夫斯基被广泛认为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最有天赋的前苏联导演。他的电影以其诗意和视觉力量打动观众,电影中极具前瞻性和精神性的主题也成为了塔可夫斯基的显要特征。对于塔可夫斯基来说,电影是一种诗歌形式。他确信人类存在的某些方面只能通过诗意表达形式呈现,为此他发展了一种高度个性化和独特的电影制作风格。他的电影标志是缺乏任何传统的情节或明确的叙事结构的。他使用长而复杂的拍摄、慢动作、彩色和黑白序列、电影和纪录片技术以及历史电影胶片来创作图像。塔可夫斯基不愧为是雕刻时空的艺术大师。
此次展览以影像装置的形式来展出塔可夫斯基的经典之作:《伊万的童年》Ivan”s Childhood (1962), 《安德烈·卢布列夫》Andrei Rublev (1966), 《飞向太空》Solaris (1972), 《镜子》The Mirror (1974), 《潜行者》Stalker (1979), 《乡愁》Nostalghia (1983) 和《牺牲》The Sacrifice (1986)。
《伊万的童年》Ivan”s Childhood 1962
《乡愁》Nostalghia 1983
《潜行者》Stalker 1979
《潜行者》Stalker 1979
电影的片段被截取出,变成单频、双频或者三频的影像装置,如此,观众便有机会在一场展览中全局式地系统性地感受塔式美学,理解影像中的宗教与哲学、艺术与梦幻,体会塔可夫斯基对生而为人的探索与思考。除了让参观者沉浸在塔可夫斯基的影像中之外,此次展览的特别之处还在于,展览一并展出了从前从未展示过的私人档案资料:导演的信件、照片、剧本和拍摄手稿等。若是观众有兴趣观赏塔可夫斯基的完整电影,随附的电影节目还放映数字修复的塔可夫斯基的全部作品。
塔可夫斯基私人照片,1983年摄于意大利San Gregorio,宝丽来相机
塔可夫斯基私人照片,1981年摄于前苏联 Myasnoye,宝丽来相机
塔可夫斯基私人照片,摄于前苏联,年份不详,宝丽来相机
塔可夫斯基私人照片,摄于巴尼奥-维尼奥尼,意大利,1979-1982 宝丽来相机
当然,把电影作品改编成影像装置的过程,必定会融入很多改编者(即策展人)的个人解读以及再创造,如今原作者已经离世,这样的举措也引发了电影界和艺术圈的讨论甚至质疑:在保证原作品的完整性及尊重原本媒介的同时,能否以一种创新的形式给影像以二次生命、与不一样的材料与空间产生对话?我想,这是值得我们大家共同去探讨的问题。
博物馆解释道,此次展览的设想旨在尽可能接近塔可夫斯基的作品及其本人。这就是为什么它用许多精确挑选的电影片段让参观者沉浸在导演的影像中。这种剪辑的方法也遵循了电影原作者关于“意象的诗歌”的思想以及“诗意逻辑”和“诗意蒙太奇”的方法论。
阿姆斯特丹电影博物馆专注于电影文化,也曾经以这种长篇电影节选片段改编成影像装置的形式展出过匈牙利电影大师贝拉·塔尔(Béla Tarr)、美国著名导演马丁·斯科塞斯(Martin Scorsese)以及泰国导演新秀阿彼察邦·韦拉斯哈古(Apichatpong Weerasethakul)等人的作品,旨在引导参观者更好地了解一位电影创作人的作品及创作风格。此次展览得到了塔可夫斯基家人的许可和积极参加。
电影博物馆的贝拉·塔尔展览,现场装置
电影博物馆的贝拉·塔尔展览,现场装置
电影博物馆的马丁·斯科塞斯展览,现场装置
电影博物馆的马丁·斯科塞斯展览,现场装置
内心的声音
塔可夫斯基于1961年毕业于莫斯科著名的VGIK电影学院。那是政治缓和的年代,塔可夫斯基属于年轻一代、寻找新电影风格的电影制作人。
冲破了社会现实主义的苏联电影的束缚,塔可夫斯基发展了一种独特的作品,他将生命看作是对真理和自我认识的精神追求。他称之为“人类的内在声音”,只能在神奇和超然的范围内听到。他将自己的电影视为“绝对真理的象形文字”,是非理性创作的行为,不仅仅是分析科学,还能揭示存在的意义。
对于1986年去世的塔可夫斯基来说,电影是接近“真实”生活的理想媒介。在所有艺术中,电影最接近人类思想和生活的规律和模式,他认为,这使它成为最真实的艺术形式。塔可夫斯基电影的风格取决于极长的拍摄时间,非常缓慢的相机移动,声音和音乐的特殊使用,以及彩色和单色序列的交替。
塔可夫斯基在《牺牲》的拍摄现场,1986年
打翻的牛奶瓶,把草吹得沙沙作响的晚风,突然下起来的雷雨,在路面上孤单单滚着的苹果……充满象征性的意象并不是连贯直线的叙事,而是直接唤起你的情感。远景,空镜头,长镜头,这些缓慢得近乎停滞的场面,并不是复制现实的真实,而是引发联想和回忆,彰显诗意。
《飞向太空》1972
而塔可夫斯基作品的主题从始至终都透露着他对生存本质的悲悯。《伊万的童年》讲述了一个在战争中失去双亲的男孩伊万,他的梦境和残酷的现实不断交叉碰撞;探讨何为艺术、何为艺术家的《安德烈·卢布列夫》是导演自己对电影与艺术的告白:艺术就是要去寻求存在最永恒的真相;《镜子》用诗一样的镜头语言回忆自己的童年;唯一一部科幻题材电影《飞向太空》讲述的是环绕索拉里斯星的太空飞船上,由于某种神秘力量,太空员一个一个陷入精神异常,却也是借科幻之题去反观我们的精神世界;最后一部电影《牺牲》更像是塔可夫斯基留给世人的遗言,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平日不相信上帝的主人公亚历山大竟跪在圣像前发愿:如果可以避免这一切发生,我愿意不再发声,离开我深爱的儿子,甚至放弃生命。塔可夫斯基以“希望与信仰”为名,将这部电影献给了他的儿子安德烈。
《牺牲》中经典的大火
从他的图像美学,到他对人性形而上的反思,以及他对电影的洞见观察,塔可夫斯基仍然激励着新一代的电影制作人和艺术家。
塔可夫斯基在《镜子》的拍摄现场
塔可夫斯基拍摄妻子Larisa,拍摄于前苏联 Myasnoye 1981 宝丽来相机
塔可夫斯基拍摄于意大利,1979-1982 宝丽来相机
延伸阅读
展览放映影片与阿姆斯特丹的电影博物
在9月13日的展览开幕式上,策展人Jaap Guldemond和安德烈·塔可夫斯基的儿子安德烈·安德烈耶维奇·塔可夫斯基分别致辞,简述了他们合作完成此次塔可夫斯基展览的心情。
随附的电影节目将放映数字修复后的塔可夫斯基作品,包括《镜子》、《飞向太空》和他的最后一部电影《牺牲》(1986)。此外,放映的清单还包括由塔可夫斯基所启发的电影导演,如谢尔盖·帕拉季扎诺夫(Sergei Parajanov)、罗伯特·布列松(Robert Bresson)、拉斯·冯·提尔(Lars von Trier)和亚力克斯·嘉兰(Alex Garland)等的电影作品。塔可夫斯基的六部电影正在全国范围内由Eye发行,并将在约40家荷兰电影院放映。
位于阿姆斯特丹河边的电影博物馆
荷兰阿姆斯特丹的电影博物馆成立于1952年,它的前身是成立于1946年的荷兰历史电影资料馆。2009年,荷兰电影博物馆与专注于荷兰电影教育与电影档案馆的荷兰研究所合并,并宣布迁址到阿姆斯特丹北岸,就在中央火车站的后面,由免费渡轮连通到它。全新的电影博物馆取名Eye Filmmuseum,于2012年4月4日由贝娅特丽克丝女王剪彩、正式开放。
如今,Eye Filmmuseum是全荷兰唯一一家关于电影及移动图像艺术的博物馆。博物馆的收藏系列包含超过50,000部荷兰和国际的电影,各种海报,照片,电影设备,书籍和个人档案。电影博物馆也保留、修复和展出各种各样的电影- 从经典作品、热门大片和早期的前卫作品到应用虚拟现实的最新实验作品。在其俯瞰阿姆斯特丹运河的标志性建筑里,Eye Filmmuseum在电影和艺术的交汇点组织展览和电影节目,从电影的早期历史到最近的社会发展。电影博物馆希望展示电影的多样性,促进荷兰电影以及国内外电影文化的发展。通过与教育部门和电影产业合作举办学习活动,来帮助大众更好地理解电影,并激发大众对电影的热爱。
展期:2019年9月13日-12月6日
地点:荷兰阿姆斯特丹电影博物馆
(本文图片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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